文/肖 潇 摄影/丁 一

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皮肤科连锁经营在双流县中医院挂牌。

　　在新医改实施后，专家、学者以及医疗界本身就一直在反复强调着一个观点，如果用简短的文字概括，这个观点可表达为：让普通疾病患者在基层医疗机构治疗，着重让三甲医院去解决疑难重症。但需要厘清的是，要实现这个目标，医疗资源的配置必须要合理，而当务之急，是要提高基层医院的医疗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只有治得好病才能留得住人。
　　作为三甲综合性医院的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正在致力于这项工作。不论是托管青白江区人民医院，还是与省内以及市内医院建立皮肤科经营连锁，他们总是带着责任二字上路，将优质医疗资源沉到基层、延伸到基层，最终目标是帮助基层医院尽快提升技术与管理水平，从而构建“普通疾病就近解决、疑难杂症转送三甲”的层级医疗关系。
　　从科室连锁经营到托管医院
　　在新医改启动之后，至少有两件大的改革事件让国内医疗界记住了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一个是围绕病人控制成本，另外一个是突破传统治疗模式的集成式创新。这两项改革举措让广大患者享受到更加人性化的服务和高质量的技术，也让这所具有120年历史的医院迎来新的发展生机。
　　在此期间和之后，作为公立医院的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围绕公益性三个字而进行的一系列改革举措仍在不断为该院的改革发展增加新的亮色。“大家仔细分析后不难发现，基层医院缺乏优质的专科技术和现代化的医院管理，这是导致病人涌向大医院的根本原因。”在推动公立医院改革过程中，该院院长徐俊波敏锐地发现了这一问题，并提出将过去对基层医院大而全的帮扶转向为对特色专科的帮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帮助基层医院建立特色专科，用特色专科带动其他专业的发展。”
　　皮肤科经营连锁就这样诞生了。该院的皮肤科是四川省甲级医学重点专科。1950年由全国著名皮肤科专家翁之龙创建，经过60多年发展，已成为享誉西南的医学专科，今年又挂牌成为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皮肤病医院。
　　2011年3月，第一个皮肤科经营连锁在成都市郫县人民医院挂牌。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定期派出专家和管理团队去郫县人民医院坐诊、会诊及教学查房、进行疑难皮肤病整合医疗、建立健全制度管理和质量建设、开展业务培训和科研合作等，帮助该院的皮肤科整体实现提升。这种对专科的扶持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当地皮肤病患者不再舍近求远，在基层就能享受到等同于三甲医院的治疗。不仅看病近了，而且费用便宜了。郫县人民医院负责人说，对一个专科的合作帮扶，为整个医院的管理理念和服务理念都拓宽了视野。“因为管理是相通的，服务是相通的，这是我们最需要的扶持方式。”
　　皮肤科连锁经营这种举措一经试验便取得成功，让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开始不断复制这种模式：2011年5月，与成都市大邑县第二人民医院开展皮肤科连锁经营；2012年12月，与成都市双流县中医院开展皮肤科连锁经营；今年10月，该院再次跨市，与内江市人民医院开展皮肤科连锁经营。
　　在无私地帮助基层医院提高专科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的同时，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皮肤科的声誉也在不断扩大，在更广的范围内被人认识，在此期间疑难重症患者的增多正在促进着皮肤科的进一步提升。“这是专心做公益带来的一种良性发展。”院长徐俊波说。
　　皮肤科连锁经营所取得的经验让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公益行动在今年得到升级：8月5日，该院正式托管青白江区人民医院。在医疗资源失衡的现实背景下，该院的托管正在为基层公立医院发展探索一条值得借鉴的改革模式。
　　公益性的托管帮扶
　　在别人看来，对医院的托管是以利益为主轴的。但恰恰相反，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对青白江区人民医院的托管却没有丝毫的利益掺杂其中，如果说有利益的话，受益方是青白江区的民众以及青白江区人民医院所辐射的民众。
　　这个基调在托管协议签署当日便被定下了。在8月5日协议签署这天，成都市医管局负责人就公开作出了承诺：托管青白江区人民医院并取得发展后，其资金不准流到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要用在当地进一步促进医院的发展，并带动当地乡镇卫生院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发展中，让基层群众真正做到小病不出镇（社区）、大病不出区；帮助青白江区人民院从二甲医院创建为三级医院；当青白江区人民医院发展壮大，不需要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帮助后，人员全部撤回，不拿走一针一线。
　　事后有业内人士对这次托管称之为公益性托管。事实上也是如此，托管团队成员每天都把自己的私车当公车用，由此产生的损耗与保养还得自己承担，但没有一个人为此抱怨。
　　周谦是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托管青白江区人民医院后他担任该院的院长，由他带领的托管团队成员每天工作10多个小时。“我们需要做到的是，尽快帮青白江区人民医院建立起一套规范的管理流程和服务流程，提高医疗技术水平，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帮他们打造成一所三级医院。”周谦说。
　　周谦之所以如此严苛地要求自己和每个团队成员，是因为他在以一所三甲医院管理者的目光审视履职的这所县级医院。作为区域医疗中心，青白江区人民医院无可非议地在当地是首屈一指的，但与中心城区的三甲医院比较起来，不论是医疗技术，还是规范化管理制度，以及服务理念，都受到限制，因而难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导致很多患者直接奔向成都。患者流失的背后，却是人民群众就医成本的增加。“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让患者留在本地。”周谦表示，他们希望通过努力，让90%的患者能够在当地解决医疗问题。
　　托管带来的变化已经显现
　　当与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托管团队的每一位成员交流时，他们尽管会谈到医院之前的状态，但言语都是真诚的，毫无贬损和揶揄。“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促使医院提高，现在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个。”周谦说，“在县级医院中，青白江区人民医院是比较不错的。如果提高技术并规范管理，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托管团队刚到青白江区人民医院，就遇到两起医患争议。经过仔细调查后发现，这两起事件并非真正的技术问题引起的，而是医患之间沟通不畅导致的。进一步观察发现，不论是哪个科室，当遇到病情较重的病人时，他们的处理方式通常都是转向上级医院，而在转院之前，相关科室并没有尝试多科协作来解决问题。“这又是医院没能很好整合资源，科室间缺乏应有的合作带来的问题。”行政管理上同样也有类似的问题：托管团队发现，医院医务人员喝的是桶装水，每个医生护士喝水时都取一个纸杯，喝完水就扔掉，日复一日，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很多细节问题就这样一个一个被发现，医疗质量安全、人员管理、规章制度、物资管理、医疗环节等一系列的整改和规范，严格按照设定的规章制度和法律法规去执行。
　　年轻医生王向军这样描述他的变化：以前呼吸科治疗病人，每个医生几乎都靠自己的经验，用药也比较随意，而现在必须按照临床路径来进行标准化操作并做好质量控制。按照各自的诊疗习惯来治疗病人不再管用，医生不得不去适应，并花费大量时间去学习研究业务。他举了一个例子，一个30多岁的女性患者患有哮喘，以前一到医院，医生就用抗生素、氨茶碱等药品来控制病情。“在被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托管后，这种手段不管用了，我们必须去排查病人的情况，是什么过敏源导致发病，查到过敏源后就有针对性地提供治疗。”王向军说，“治疗模式上的改变不仅让病人好得更快，复发几率降低，而且整体费用更低了，更重要的是医生在医疗水准及安全质量控制上更加提高了，门诊量也迅速提高。”
　　在青白江区人民医院的医务人员看来，现代化医院管理构架的建立使所有的医疗行为走向规范，病人的治愈率大幅提高，危重患者的安全得到更有力的保障。“按照对病人‘放心、热心、耐心、爱心、温馨’这五个要素的要求，医院的服务质量在大大提高，我们的职业成就感也在快速上升。”年轻医生王向军说，“以前那种论资排辈混资历的心态没有了。托管这个变革告诉我，要当不被淘汰的好医生，就必须加紧学习。我现在天天晚上回家都是看书、查资料、写论文。”
　　帮扶背后的双驱动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笔者听到的故事不停地在强调着无私二字：一天凌晨两点，一名脑动脉瘤患者被送到青白江区人民医院急救。由于技术原因，医院立即向成都二医院求助。该院神经外科主任、博士徐学君接到电话后翻身起床自驾车前往青白江区，成功挽救回这名患者的生命；一天，一名严重的静脉曲张患者要做手术，接到求助电话的血管外科专家黄有成赶赴青白江区，术中仅出血20毫升，这让在场的医生护士惊讶不已。“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青白江区人民医院需要，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都会派专家及时赶到。”周谦说，“每一位专家的到来，不仅仅是单纯做手术，而是要把先进的技术和治疗理念传授给医生。我们拟定的目标就是使青白江区人民医院70%的临床科主任、50%的医技科主任达到主任医师职称，并申报省市科研项目2～3项，建设省级重点专科1个、市级重点专科3个，建成有较高知名度的特色专科1个。”
　　公益性托管正在让青白江区人民医院走向快速发展的道路。从表面上看来，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几乎没有捞到任何好处，然而，院长徐俊波并不这样认为。他说：“托管是体现医院公益性的重要举措，在采用资源下沉、服务延伸的方法促进青白江区人民医院发展的同时，也在驱动着本院的发展，这应该是一种双驱动。”
　　理解徐俊波的话并不难。在托管青白江区人民医院以后，该院进行了又一轮的服务提升行动：他们新成立了一个质控部，核心任务就是对各项医疗质量进行监管；他们成立了一支由退休或即将退休的专家组成的督导检查组，时时下到临床科室发现各类医疗问题并及时报告，促进问题解决；他们建立了一条民意通道，收集患者的意见和建议，力求让患者更加满意；他们还成立了病人关爱中心，为病人提供方便的阅读条件，进行健康知识传播，并在这里打造一个病人的交流平台。
　　徐俊波说：“医院自身的每一项医疗技术水平、服务水平以及改革发展的目标，都在为托管医院树立着榜样，否则怎样让人信服？”因此他认为，托管具有双驱动意义，它让成都市二医院这所百年老院所拥有的“仁爱、济民”的精神品质进一步向外延伸，让这种精神品质影响更多医务人员，让更多基层群众享受到它的惠泽。

（责任编辑：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