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琳 喻京英

“笑里藏刀” 新华社发 朱慧卿 作

　　近日，一篇名为《吸食笑气女孩：那段经历很可怕》的文章，在网络引发超过10万次点击。一名在美国西雅图留学的中国女孩，自述因为好奇在国外长期吸食笑气，导致生活及身体机能全面紊乱，最终不得不放弃学业，坐着轮椅回国就医。女孩自述这段吸食笑气成瘾的经历“很可怕”。她说：“出国读书约10年，我一直都很有克制力，但吸了这个之后，身体和毅力全被摧毁了。”
　　笑气如何让这名孩变成这样呢？笑气又是什么东西？有关专家对此进行了解答。
 
　　诱惑追求新鲜的年轻人
　　笑气，学名一氧化二氮，是一种无色、有甜味的气体，具有轻微麻醉作用。笑气在临床上用作吸入性麻醉药，能够让人感到轻松、快乐，甚至出现幻觉。笑气的危害虽然比不上其他毒品，但长期或大剂量使用，会影响维生素B12的吸收及代谢，造成恶性贫血，导致末梢神经及脊髓病变，出现手脚麻木、无力等症状，还可能造成精神异常，如嗜睡、抑郁或精神错乱等，症状严重时甚至会危及生命。
　　北京中日友好医院神经内科主治医师王丽说，世界大部分国家和地区，吸食笑气并不违法。由于小罐装笑气吸入后可产生欣快感，在欧美国家和地区娱乐场所滥用普遍，其中青少年笑气滥用率甚至高达12%至20%。笑气的常见吸食方式是用奶油气泡枪将笑气弹中的笑气抽出后充入气球内，在留学生圈这种行为被叫做“打气球”。吸食后获得短暂的欣快感，加上“打气球”制作简单，材料易得，让不少年轻人为之痴迷，甚至有人将其视为聚会时“调动气氛”的物品。
　　在中国互联网社交网络和论坛上，介绍制作笑气“嗨气球”的网络文章也不时出现，一些人炫耀吸食笑气后的“愉快体验”，甚至公开介绍购买笑气弹的渠道，引来一些网友的好奇和羡慕跟帖。
　　据报道，在我国食品工业中，笑气常被用来制作DIY蛋糕裱花、花式咖啡和分子美食，在网上售卖的各类笑气弹包装盒上，大多明确标明它是淡奶油发泡的食品加工助剂，“不可直接食用”，但个人或组织大批购入笑气及相关制品并不受限制。笑气获取途径和市场流通有很大随意性，笑气弹不仅在许多城市的夜店酒吧贩卖，从淘宝、微信等网络平台也能轻易购得，源头获取环节并无限制措施，一旦发生因吸食笑气引发致病致死等事件，仅凭当事人供述，缺乏技术检测，相关证据支撑就显得十分单薄。
　　今年7月初，一则题为《气球毒害中国：比海洛因还狠，随便买，吸到溃烂、瘫痪，痛不欲生》的报道称，通过“打气球”吸食笑气的方式已进入中国，诱惑着一些寻求刺激、追求新鲜的年轻人。
　　首例治疗笑气成瘾的病例
　　2015年10月，北京中日友好医院神经内科收治了第一例因吸食笑气成瘾导致瘫痪的患者。2016年8月，患者当时的主治医师、神经内科的王丽博士，作为第一作者在《中国现代神经疾病杂志》上发表了病例报告《滥用笑气中毒致神经系统损害一例》，详细回顾了患者的临床表现、影像学特点、电生理学等改变、在院治疗经过以及对该病例的讨论。这也是国内第一篇关于“笑气中毒”的临床医学论文。
　　据王丽介绍，患者是一名20岁的女性，于入院2周前在美国上学途中无明显诱因突然出现黑蒙、意识丧失伴跌倒，数分钟后自行恢复意识，能部分回忆发作时情景，无抽搐发作。此后，自觉行走时双下肢乏力、双足麻木，逐渐进展至双侧小腿麻木，行走不稳伴跌倒多次。病情进行性加重，入院一周前出现不能站立，双上肢活动不灵活、不能书写、双手和胸部麻木等；入院4天前出现排尿困难；入院2天前回国，至医院急诊科就诊，予留置导尿管治疗。急诊留观期间出现双手不自主伸展样动作。患者出现了精神、智力、脊髓、小脑、锥体外系、周围神经广泛损害。在神经科检查中有“吟诗样语言，躁动、易怒、近记忆力下降、计算力下降，四肢肌力不同程度下降等表现……”综合分析多项检查结果，判断患者为典型的维生素B12 缺乏致中毒性脊髓病（脊髓亚急性联合变性）；周围神经病；肌张力障碍；共济失调。
　　患者自述在国外留学5年，饮食不规律，否认喜欢流连娱乐场所、否认毒物接触史和吸食史，个人史与家族史均无特殊。经反复追问其病史，患者才坦承，近1年间曾在聚会上“将小罐装笑气充进气球吸食，近1个月因感觉无聊吸食10余次。”同时告诉医生，在国外时，共同吸食笑气的另外3名同学也出现了类似症状，正于当地医院接受治疗。
　　王丽认为，必须停止接触笑气，去除致病因素。她给予患者的治疗方案包括停止接触笑气、补充高剂量维生素B12等对症治疗后，患者记忆力、计算力好转，语言流利，双手肌张力障碍好转，不自主运动消失，可书写；近端肌力明显好转，病理征阴性；但其下肢周围神经损害严重，远端肌力恢复差，可能遗留后遗症。
　　防控青少年吸食笑气
　　王丽说，由于缺乏对成瘾性、耐受性、身体危害性和非法性的界定，我国法律对笑气并未作出明确定性，这导致目前笑气并不属于《刑法》和《麻醉药品及精神药品品种目录》中的毒品范畴。也正因如此，全国各地因吸食笑气成瘾导致严重身心疾病的病例悄然增长。
　　2017年上半年，北京中日友好医院神经内科接诊了多例吸食笑气成瘾出现严重神经系统疾病的患者，其中最年轻的只有17岁。据患者介绍，他们身边还有吸食笑气的同学和朋友，因为不想被家长和学校知道，加上医学知识匮乏，这些青少年即使出现各种身体不适，也没有及时到医院进行治疗。
　　面对现状，王丽感到痛心，她在微信朋友圈写道：“今天专病门诊又接诊了一位17岁女孩，和朋友聚会间断吸食笑气1年，春节期间无聊连续吸食半个月，3月中旬出现四肢麻木无力。4月初再次吸食后不能站立及行走，肌电图周围神经损害严重，查体提示脊髓损害。最近接诊此类患者发现，国内吸食笑气的青少年逐渐增多。
　　王丽呼吁，学校、家长和社会各界都应高度警惕和制止青少年吸食笑气行为。特别是青少年应该时刻谨记，珍爱生命，远离笑气，切勿尝试。如有吸食者出现上述症状，应及时就医。
　　
　　长期吸食笑气导致神经功能缺损(链接)
　　近20 年来，国外有文献报道笑气导致脊髓疾病的病例，认为笑气与维生素B12 缺乏性脊髓病相关。然而在2015年之前，国内尚无关于笑气中毒的文章发表。尽管已有研究显示，长期吸食笑气可导致神经功能缺损，医务人员仍对吸食笑气的不良反应知之甚少，因此，临床极易漏诊。王丽认为，笑气中毒引起的神经系统损害是可治性疾病，早期诊断治疗，大部分患者的症状可显著改善。目前，由于吸食笑气成瘾病例数量不足，加上很多患者并没有就医意识，对笑气致病的诊疗研究还远远不够。
　　王丽提醒家长，应关注孩子的心理状态，同时，监管部门也应该对笑气进行销售限制，减少此类悲剧发生。

（责任编辑：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