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葛云峰 特约记者 焦晓宁□

李文强在出诊路上。

　　陕西关中北部文王山南麓，沟壑纵横。铜川市耀州区石柱镇光明村的700多口人，就星星点点撒落在这片残塬沟壑之中。
　　深秋时节，记者从耀州区出发，经过1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光明村卫生室。见到了身高1.4米、体重35公斤、患有重症大骨节病的村医李文强。
　　■“天底下难找的好人”
　　光明村是大骨节病重病区。全村3个小组共205户786人，分散在方圆5公里的沟峁上。以前村里没有电话，村民有病都是家里来人接李文强过去，现在打个电话他就随时出诊。村民们都亲切地喊他的小名“建民娃”。
　　已是午饭时间，李文强背起药箱，拿上血压计，拄着拐杖出门了。村里有20位糖尿病患者、45位高血压患者、6位重性精神疾病患者。这天是访视日，他要去看看高血压患者李文汉老人。记者随李文强一起出诊。
　　“你来了！”“给你量一下血压。”一进门，78岁的李文汉就与李文强亲切地打起了招呼。“又忘吃药了，高了点，赶紧把药吃上，按时吃药就没事了。”李文强边量血压边叮嘱着。
　　李文汉的儿媳说：“父亲去年患结核性胸膜炎，住院半个月高烧不退，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回来后，建民娃天天来家里给打针、挂吊瓶，没想到给治好了。”
　　李文汉说：“要是没有建民娃，我今儿个坟上都长草了。”“都是您老命大呀！”李文强笑呵呵地回答。
　　走了大约5里山路，记者跟随李文强来到村民任建军家。任建军说：“9月6日凌晨，我肚子疼得厉害，就给李文强打电话。李文强来后检查说是输尿管结石，立即用他的代步车带我到近百里远的耀州区中医院治疗。当天回家后，肚子又开始疼，李文强检查后二话不说又带我去耀州，一直等办完住院手续，挂上吊瓶后才离开。平时从村上租车去一次耀州城得花150元，李文强一天跑了两个来回，给他钱硬是不要，最后只收了50元的油钱。”
　　村支书邢志战说：“全村786口人，有近200人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和娃娃，有人生病，建民娃是啥时叫啥时到。一个残疾人整天前村后村地跌绊，谁家有病人他都放心不下，村民都说建民娃是天底下难找的好人。”
　　■艰难的出诊路
　　石柱镇卫生院院长冯建卫说，2008年，李文强买了辆摩托车，摩托车虽然省力气、速度快，但危险性更大，李文强这些年在出诊路上摔倒过多少次数都数不清。
　　去年8月的一个晚上，村民谢继年突发冠心病，接到电话后李文强骑上摩托车就奔向7里外的谢继年家。由于风大雨急，土路粘滑，李文强跌倒在路边的水渠里，他强忍着疼痛，推着摔坏的摩托车，一步一拐地赶到谢继年家。第二天，他又冒雨去为谢继年挂吊瓶。由于腿上有伤，车子控制不好，他又摔倒在泥泞路边的水渠里。摩托车重重压在身上，砸伤了右腿膝盖，疼得他头上直冒汗；左手被压在身下，出诊箱背带紧紧勒在脖子上让他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掏出手机打通了谢家人的电话，才被救出背了回去。
　　摔伤后李文强还天天照样给村民看病，直到伤情恶化才到省城的医院做手术，换了膝盖骨。“他住院手术回来后，村里老少都提着鸡蛋、牛奶、点心去看他。”邢志战说。
　　今年44岁的李文强先后荣获铜川市“群众满意的健康卫士”、耀州区“最美乡村医生”和“劳动模范”称号。冯建卫说， 李文强不仅人品好、服务好，医术也好，很多病人因为他诊断正确，转院及时，为抢救生命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去年冬天一个大雪的晚上，村民王会侠肚子疼得打滚，李文强诊断为宫外孕，立刻陪她丈夫一起把她送到了镇卫生院，医生说再迟一会儿人就没命了。
　　■“人活着不能只为了钱”
　　李文强所在的村卫生室宽敞明亮，诊断室、观察室、药房、换药室、注射室布局整齐，墙上挂满了各种制度和健康教育宣传画。接诊桌上摆放着电脑、打印机、血压计、门诊日志和两沓整齐的机打处方、票据。现今的这个村卫生室是去年得知李文强的事迹后，一家企业捐赠16万元新修的。
　　村卫生室的后院就是李文强的家，与卫生室相比，3间低矮的瓦房显得格外破旧。
　　屋角坑台边暗处站着一位老人，身高约1.3米，左右腋下各撑一个拐杖，手里还拄着一个拐杖。李文强说，老人是他的母亲，76岁，先天性大骨节病，髋关节脱位，需靠3根拐棍才能勉强站立。他还有个养女，20岁了，去年卫校毕业考了护士证，现在在耀州区中医院当护士。
　　李文强的家里空荡荡的，屋角一台土坑，靠墙立着两个破旧的木柜，最值钱的是一台老式电视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折叠椅子，椅面是用塑料绳捆扎着两层纸箱板做成的。
　　李文强说，开始行医时家里只有500元，买了些器械和药品就开张了，17年来他出诊从来不收一分钱。医改前，10元以下的药品他基本上是原价卖的，贵一点的药他一般加上一两毛钱。家里田地的收入都用在器械购置、药品周转上了，“父亲在世时说我傻，没少骂过我”。
　　“建民娃太不容易了。”邢志战说，“他本身残疾不说，他父亲患肺结核害了一辈子病，2011年去世了。他母亲先天性大骨节病，现在靠药养着呢。早年取了个婆姨过了没几年就嫌他穷走了。”
　　“现在好多了。医改后政府给了基本医疗服务补助、公共卫生服务补助，还有新农合门诊统筹诊疗费收入，除去网络费、电话费、摩托车加油费，加上4亩田地，一年下来有2万多元的纯收入，已经很知足了。”李文强说。
　　“这些年李文强骑坏了两辆摩托车，1年出诊要跑2000多公里，油钱都是自己贴的。前几年村医打防疫针，他怕疫苗受影响还自己买了一台冰箱。村里新农合搞门诊统筹要联网，他又自己花钱买了电脑、打印机。”冯建卫说。
　　“人活着不能只为了钱！”李文强说，“我从小和一家人是在疾病痛苦的折磨中走过来的，我知道健康对一个人的重要。村里人也穷，但给我和家人很多照顾，我想用我的服务来感谢乡亲们。”

（责任编辑：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