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健康时报 时间:2013-06-07 07:43:12 热度:1072
健康时报驻上海记者 尹 薇
1
倪海清的故事大体和很多其他江湖“神医”差不多:偶然得到一张“秘方”,于是便开始“济世救人”,服用该方后效果明显,还“救治”了数百个晚期癌症病人。这些秘方故事在网络、论坛,甚至最新的微信群里都时常能见到,这些故事大都有人物、有情节,一个作者无考、真实难辨的故事也讲得有声有色,在转发中还在不断被更新。
2
“在号称纯中草药秘方中,添加激素是倪海清们的常用手段。激素类药物的不合理使用很危险,必须在监控下明白地使用,而不是偷偷拿它来给患者尝点甜头。”川大华西药学院徐正教授对此跟踪多年。“略一梳理便可发现,被国家查处的那些神药,多分布在肿瘤止痛、皮肤病、哮喘或关节炎等领域,而这些领域恰是激素被偷偷滥用的重灾区。”
3
“偏方热的背后,显示出民众对于医学科学的疏远。”上海长征医院缪晓辉提醒。据中国科协2010年发布的《第八次中国公民科学素养调查结果》显示:我国具备基本科学素养的公民比例为3.27%,仅相当于加拿大等上世纪90年代初的水平。民众对民间传奇的信任远超医生和医院。这种缺乏科学基础的盲目信任,很容易被利用。
4
真正的偏方,首先应是“验方”:一个方子能有被记录的价值,是因为它曾经在特定时期被认为治愈过某人某病。而“偏”则说明该方思路为大多数医家不用,或散落于世或少见于经典中医典籍。而如果只是一个类似诱饵的传奇故事,再加上一句“救人无数”的虚妄保证,这些偏方的不良反应很容易在夸大虚假宣传中逐渐被掩盖。
受访专家(依文中出现先后顺序):
杨宇飞 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肿瘤科教授
黄 涛 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副研究员
徐 正 四川大学华西药学院教授
郑 捷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皮肤科主任
缪晓辉 第二军医大学附属长征医院感染科教授
丁小强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肾内科主任
支修益 首都医科大学肺癌诊疗中心主任、宣武医院胸外科主任
朱抗美 上海曙光医院教授、曙光中医药研究发展基金会理事长
樊敏伟 国家中药制药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副主任、博士
吕爱平 全国政协委员、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学院院长
我国民间素有“偏方治大病”的神奇传说,尤其是晚期癌症病人走投无路时,苦苦觅到神医传授的偏方,不亚于拿到神话传说中的“仙草”。
倪海清便是癌症患者口中的“民间神医”。据中国经济周刊报道,出身农民没有行医资格的倪海清,靠着十多年前偶得的“秘方”,研制出了一种号称能“治”晚期癌症的中草药,并接治了数百名晚期癌症病人。4月8日,倪海清因生产、销售假药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
判决后,不光倪海清本人不服,“我把癌症病人治好了,也是犯罪?”连很多患者也为这位“民间神医”抱不平,认为他拿偏方治病是为了“救人”。不过,深入了解一些倪海清所谓“治病救人”的细节,便可知道它只不过是众多偏方闹剧中最普通的一例。
传奇故事附身是造方第一步
倪海清的故事大体和很多其他江湖“神医”差不多:偶然得到一张“秘方”,于是便开始 “济世救人”。服用该草药后,不仅他自己的“肾癌由晚期转为良性”, 还“救治”了数百个晚期癌症病人。
其中,最关键的道具是需要一张神秘的“祖传秘方”。倪海清在法庭上交代,这张包治各种癌症的神奇配方是1996年从一位老人处得到的,原本是治疗痔疮,而自己却拿它做了肿瘤秘方并申请了专利,在这张名称为“肿瘤内服中草药片剂及制备方法”的《专利申请公开书》中,记述了该配方原料为半枝莲、僵蚕、蛇莲等中草药成分,“这是纯中草药配方,共有十几味草药组成”。
同倪海清相似的秘方故事在网络、论坛,甚至最新的微信群里都时常能见到,这些故事大都有人物、有情节,一个作者无考、真实难辨的故事也讲得有声有色,在转发中还在不断被更新。比如在微信群里火了大半年的“铁树一叶治癌奇方”:
“今天一位十几年没见的朋友请我们去吃饭,吃完在他公司闲聊时无意中说起他一个朋友的父亲得了癌症,被医生宣布只能回家等死了,有人送来了一个偏方,家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着吃起了这个方子,没想到吃了几服就有了起色,就接着吃下去,现在已经是复查也查不出症状了!于是这个朋友把这个方子拿来给了自己的亲戚吃,最近也有了起色!不管这个方子是否真的有用,如果有哪个朋友看到了可以转下来,说不定哪天能帮到人!上网查了查这几味药也真的是抗癌的药,平时没事也可以吃,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药方:红枣大的八粒、小的十粒(共十八粒),铁树一叶,半枝莲一两,白花蛇舌草二两。
服法:四味药为一剂可煎两次第一次用水量大约十五碗煎两个小时,第二次约十碗水煎两小时,然后将药汤倒出,日夜当茶饮服。
说明:
一、该药主治各种癌症.已经治愈了肠癌、肝癌、子宫癌、胃癌等,除乳癌效果差点外,其他癌症都有良好效果,特别是肠癌,只服四到六小时就能起异常效果。
二、平时每月煎一次服用,因该药药性易引发脏腑之热导致痔疮、热咳等症,服后都有确实生效且能彻底治愈。
三、注意说明:半枝莲,清凉无毒,是排污草药,服后不能饮用开水,恐其冲淡药效。如果癌症表现出现三花(就是表面能看见烂的),可将刚生长的新鲜草药捣烂取其汁,将渣敷于患处,其汁用水烧热当茶喝,此药不分男女老少,服用三至四个月,方能彻底痊愈,服用后大小便有浓血排出,这反映毒物正在排出,清除后即止,可免惊疑。
四、此方是一个犯人在执行死刑前三天供出来的,因恐死后失传,到目前为止,治愈者很多,是救人一大积德!希望转发给邻居好友,多作善事!”
很多专家看到记者提供的这份“传奇故事”时,他们都笑了。相比于倪海清的秘方,这个同样可以“治各种癌”而且“治愈”的“铁树一叶”偏方,拥有更多“优势”:不仅死囚恐身后失传的故事更加惊悚传奇且夺人眼球,而且配方内直接见到的全部成分确属纯天然,更何况该方标有明确药物剂量、服用方式,完全可以自行配药解决,连“神医”都不用求。
另外,该偏方完全“无偿”提供,不需要向“神医”们贡献不菲诊金。因此别说罹患癌症的病患及其家属忍不住一试,就是见到该方的人,都会基于做“善事”的理念而顺手转发。
大量转发的效果出现了,近两百家以中药专卖、养生保健为名的淘宝店按照该偏方的配伍配套销售相关药材的生意红火,一剂药,几种植物,价格在5元至20元不等,每月能为一家店带来3000多人次的交易。而店主们在网上店铺中大力呼吁大家继续“多作善事,转发给邻居好友”。
类似于这样能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治癌奇方,会像传说中《九阴真经》那样的武林秘笈一露面便能改变癌症患者的命运么?事实上,盼望转发偏方后能见证肿瘤治愈的奇迹时刻似乎从来也没有真正出现过。
倪海清声称 “治好了其他癌症患者”,可别说他拿不出“治好了上百位癌症患者”的证据,就连他自己的“晚期肾癌”都没曾确诊,缺少医学知识、文化程度不高的他,甚至一度拿自己当糖尿病治而误打了不少胰岛素。
至于“铁树一叶”偏方,多位中医界治疗肿瘤颇有心得的专家也并不以为然。他们遇到不少使用该方无效的患者前来就医,这些患者病情大多已经延误。而有的胃癌患者自行用了一年仍未能延长生命。
再细细查证,便发现所谓治愈了“朋友的朋友的某某”,看似言之凿凿,却仅仅出现在微信以及口口相传的虚拟空间中,成了传说中的主人公。
违规添加激素很常见
利用猎奇心态,打造神奇故事后,倪海清就开始为自己的商业化奠立基础了。他不仅精心为秘方申请了专利,还花了不少租金把自己的“中草药研究所”挂靠在金华协和门诊部下面,聘请了有执照的医师开药。这样的包装不仅赢得了患者们的信任,更为精心的是,就凭一张秘方,他的治疗对象从痔疮、腰椎间盘凸出患者最终转换并锁定为“只接收从医院退回来的晚期癌症病人”。
“金贵银贵不如命贵,癌症病人和家属是最缺钱的,但是却最舍得花钱。若是你对癌症病人说花钱能买命,不说病人本身,病人家属就会立马卖血剜肉割肾换了钱捧给你。病急乱投医是古语,是病急之后很难绕开的传统骗局故事。”
这是复旦大学教师于娟在生命尽头的泣血悔悟。当时饱受乳腺癌全身转移和化疗效果不明显双重折磨的于娟相信了外表慈眉善目的“神医”,选择离开上海大医院来到深山,用了“神医”秘不外传的偏方。
而最初将于娟引入歧途的,是声称自己已经治愈的“癌症病友”。翻开种种偏方骗局,“有效”、“减少痛苦”、“癌友们的推荐”几成鼓吹共性。
倪海清在“治疗”过程中并没告诉患者,自己在所谓的中草药配方中加入了西药激素成分,这也是让偏方保持有效的最重要的因素。
据浙江省食药监局公布的2011年十大药械案件中,倪海清的特效药里被检出了“醋酸泼尼松”——这种肾上腺糖皮质激素不仅是明确的西药,而且短期服用该激素后,“疼痛的感觉会明显减轻,体重会有所增加”——而这正是倪海清对外宣称的对晚期肿瘤患者治疗效果。
“在号称纯中草药秘方中添加激素是倪海清们的常用手段。激素类药物的不合理使用很危险,虽然它本身并非洪水猛兽,但必须在监控下根据指征明白地使用,而不是偷偷拿它用来给患者尝点‘甜头’。”四川大学华西药学院徐正教授对此跟踪多年。“略一梳理便能发现,被国家查处的那些神药,多分布在肿瘤止痛、皮肤病、哮喘及关节炎等领域,而这些顽症恰是激素被偷偷滥用的重灾区。”
常和激素类药物打交道的郑捷教授,担任上海瑞金医院皮肤科的主任,常应对自身免疫引起重症皮肤疾病的他,也认同了徐正教授的观点。“临床上遇到的很多患者多脏器衰竭,有些送来已经到了需要抢救的地步。他们提到之前使用过所谓秘方后,一开始自我感觉病情确实有所好转,症状也有所缓解。不知不觉已逐渐离不开这些药,且用药剂量也越来越大,当然开销也越来越大。等发现不对,通常已经太晚。”
在2009年3月至2011年10月一年多的时间,倪海清通过银行卡接收患者及家属支付的药款达150余万元。2011年6月以来,患者及售药信息登记簿记录接收患者及家属支付的药款达60余万元。
“究其原因,那些‘神医’们打着所谓纯天然无毒害的‘秘方’中,不是掺入临床上严格控制使用的糖皮质激素或细胞毒药物(免疫抑制剂),就是滥用雄黄等一些含重金属毒素的成分。”郑捷曾和耶鲁大学医学院副院长、耶鲁肿瘤中心主任艾得尔森(Richard Edelson)交流过使用激素的心得,慎用激素已成为国际上广大现代医学专家的共识。
现代医学的癌症治愈率和生存率,都是建立在数以万计的临床病例和统计学基础上的,并且在实践中不断修正,但神医们本人的治愈率,却不那么靠谱。
事实上,癌症患者,即便是濒临晚期而不再予以治疗,也有相当比例不是马上就过世的。而患者对于求生的渴望和死亡的害怕,却让他们往往难以察觉这一十分明确的事实。
偏方骗人背后是民众对医学常识的疏远
真正的偏方,首先应是“验方”:一个方子能有被记录的价值,是因为它曾经在特定时期被认为治愈过某人某病。而“偏”则说明该方思路为大多数医家不用,或散落于世或少见于经典中医典籍。而如果只是这样的偏方,除了一个类似诱饵的传奇故事,就只有一句“救人无数”的虚妄保证。它们的不良反应在夸大虚假宣传中逐渐被掩盖。
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肿瘤科杨宇飞教授介绍说,以刚才我们提到的“铁树一叶治癌奇方”为例,方子四味药中的白花蛇舌草、半枝莲都有“小毒”,长期服用对肝脏、肾脏有毒害作用,外周血象也会受到影响。化疗期间更不适合服用。
事实上,通过网上购买该方药物后,也有不少人通过评论提出了质疑。有人说自己的爷爷服用后流鼻血一个小时还不止,再也不敢用了。而在新的流传版本中,也对此作了新的补充,将“服用后大小便有浓血排出”解释为“排毒”的正常反应。
“是药,对人有治疗和预防作用,或多或少会有不良反应。人工合成的西药的毒副作用在药物上市前的临床试验中就得到明确验证,而很多天然植物或动物药极少经过严格的临床试验,它们中的某些化学成分很可能是有毒性的,但人们长期以来笃信天然药物‘无毒无害’,所以也常常乐于尝试天然药。
“‘草药无害论’近来正面临严峻的挑战。”上海长征医院感染科缪晓辉教授一直在呼吁“给予药物性肝病更多关注”。
作为人体最大的排毒器官,肝脏和肾脏首当其冲,受到“纯天然无害”中草药伤害也最大。临床上,患者自己为了治疗风湿等顽疾,而吞服蛇胆甚至直接吞食眼镜蛇引起严重肝衰竭的案例屡见不鲜。
而世界卫生组织也曾郑重指出,滥用某些草药疗法在某些情况下可能造成危害,甚至死亡。“这类中草药肾病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而正规大医院的医生已经意识到,迫不得已要用肾毒性药物的话,必须同时进行临床监测,但民间自行使用就完全不能保证了。而早期肾损伤的症状并不明显,等发觉已经来不及了。”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肾内科主任丁小强教授指出。
“人但凡有欲望,就会辨识不清真相,就会误判,就会被骗。哪怕这种欲望,仅仅是求生。”于娟这样剖析自己听信神医游说的原因。
而披着传统文化外衣的偏方则更具迷惑性:肿瘤么,不就是体内气血淤积,正不胜邪,只要有类似“铁树一叶”这样含有“消肿”、“化瘀”、“驱邪”的神药一来,何愁不能消解——面对这样的解释,对于从小听惯了“上火”、“清热”等中医术语的国人,显然比解释一大通肿瘤细胞学、免疫学等专业术语更容易接受得多了。
“偏方热的背后,其实显示出民众对于现代医学科学的疏远。”缪晓辉提醒。据中国科协2010年发布的《第八次中国公民科学素养调查结果》显示:我国具备基本科学素养的公民比例为3.27%,公民科学素养水平仅相当于加拿大、欧盟等发达国家上世纪90年代初的水平。公民在“了解必要的科学知识”、“掌握基本的科学方法”等方面,与发达国家差距较大。基于此,民众对民间传奇的信任远超过正规医生和医院。这种缺乏科学基础的盲目信任,很容易被利用。
其实如果有心人翻开历史的篇章,会发现神医偏方并不是个案。追究起来,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可算是最广为人知的偏方之一了。相声等文艺作品嘲笑过的全民“打鸡血”治百病,能延年益寿的“红茶菌”疗法都曾经风靡一时。虽然这些已经成为笑谈的偏方已如过眼云烟,但却一代一代层出不穷。
相关部门显然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为了规范中药注册行为,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2008年印发的《中药注册管理补充规定》明确了“来源于古代经典名方的中药复方制剂,是指目前仍广泛应用、疗效确切、具有明显特色与优势的清代及清代以前医籍所记载的方剂”,且“适用范围不包括危重症,不涉及孕妇、婴幼儿等特殊用药人群”。
该规定实质上明确了号称能治疗癌症这样的重症,但却来路不明的方子基本不在法律法规管理的范围之内,是不能合法注册或者生产销售的。
而自2011年2月25日开始,《刑法修正案(八)》将防线向前推进一步,对生产、销售假药罪做出了修改,将“足以严重危害人体健康”删去,侵犯的犯罪客体从“人的身体健康权利”变成了“国家对药品的管理制度”,则明确了即只要实施了该行为,就构成犯罪。也正是因为这条法律的修改,让倪海清难逃锒铛入狱。
“癌症临床死亡的患者中,其实约有1/3是给吓死的;有1/3是被治死的:包括不科学或伪科学的治疗药物或手段和不规范的临床诊疗行为,还有1/3是临床确诊时已属于癌症晚期,失去了治疗最佳时机。”首都医科大学肺癌诊疗中心主任、宣武医院胸外科主任支修益教授一直以来大声疾呼。
该到哪里去寻找“正统”偏方
在采访中,无论是中医西医,医学专家们对于“偏方治大病”多不持鼓励态度,这和身边民众对偏方的热衷之间的反差让人印象深刻。
大部分西医专家持强烈反对态度。他们认为,和昔日科学不发达的情况相比,到今天医学有了飞速进展,临床更加注重安全规范化,绝不是一个“神农尝百草”的时代。不要以为偏方只是有益无害,更没必要把偏方当神药。
即便是多位临床上颇有名气的中医专家也告诉记者,现在我们临床上已很少用所谓的偏方了。中医强调的辨证论治,无论哪种治疗都是要根据病人情况不同、病因不同甚至疗效调整药物使用,怎么可能“一个病用一张方”。
不过,偏方中的精华部分也应得到重视。比如2009年成立的上海曙光中医药研究发展基金会,其成员来自正规中医药院校的临床医生,其中还包括博士,这些科班出身的专业人士已经在致力于整理民间诊疗技术。
“在调研中我们发现,民间处于非法行医的灰色地带的骗子很多,但也还是存在不少效果好且简单便宜的民间偏方和诊疗方法。比如最近18项民间诊疗技术通过曙光基金会的平台海选出来,其中就有3个来自民间的偏方被专业临床科研人员接纳为科研课题进行规范研究。而经过动物毒理试验的方子,还将在6月中旬由基金会组织专家给予中期评估,通过后会向各大医院作临床推广。这样的方剂正是我们致力于挖掘整理的偏方。而这项工作,理所当然应该由专业的,负责任的机构和团体来做。”曙光基金会朱抗美理事长介绍道。
记者注意到,在曙光基金会举办的“我为中医药发展献一技”活动中,无论是初选还是现场评判,评审偏方类民间诊疗技术都更加侧重了几个方面:该偏方应用了多长时间?临床治疗了多少患者?其中治愈多少?有没有发现毒副作用?其实,这也是遴选民间偏方的要义所在。
总结起来,审视偏方,应该做的是既审慎甄别,又要积极梳理而非一味的否定。用偏方治病其实是在未知的风险中与疾病的危害之间权衡抉择。
对病急投向偏方的患者来说,要先看偏方的来历,是否有详细记载,那些只出现在网络上,没有明确医书典籍记载的偏方,首先排除。尤其是在看到广告宣传中,号称“医生不会告诉你”、“百病不求人”的字样,更别陷进去。
确定记载于医书典籍,或者靠谱的大众媒体后再进入下一步。方子的作者如果不是专业医生,至少必须真实。而药物成分需要明确,剂量清楚。在服用指导中,最好能明确注明剂量、配伍禁忌、毒副反应。
不过,须知即便一个有部分疗效的验方,也有可能出现患者不对症、患者对该药敏感,药物不合格,有霉变或者重金属超标等各种因素。因此即便这一圈做下来,也未必能保证你服用下去就一定会有正作用而没有不良反应。
更想提醒大家的是,偏方尽量别自行使用。治病还是一件十分专业的事情。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偏方,就等于贴自己的钱,牺牲自己的健康来做临床试验,而且对医学毫无贡献。这几乎是世界上最愚昧悲惨的事情。
“‘有疗效’总是医学中最有用的评判标准,然而‘有疗效’的标准却十分复杂,并不是普通人想象的那样,不疼了精神比原来好就算治好了。而且也正是由于大多数偏方的效果短期内难以检验,才容易让江湖术士拿来骗人,也较难被有关部门监管。因此首先要做到的便是在临床上规范药方使用。”全国政协委员、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学院院长、中国中医科学院临床基础医学研究所常务副所长吕爱平告诉健康时报记者。
偏方问题的背后,更多是中医发展的难题。2011年11月,当时的卫生部部务会审议通过《中医药法(草案送审稿)》,但至今尚未有一个完善的法律出台。其中药物使用和标准认定的问题就是一个大难题。
实际上,国家中药制药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副主任樊敏伟博士也认为,之所以需要做临床试验则是为了最大限度降低用药风险,弄透药物的毒理作用,而当今的中药开发也离不开这个过程,而且这将是一个复杂而且漫长的过程,几乎没有十年下不来。牵扯到科研试验团队,资金也绝不是个人、个别机构能完成的。
也许倪海清的方子也好,“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这样的“治癌奇方”也好,它们没多久便被大浪淘沙而烟消云散,但面对于娟这样被现代医学确诊为肿瘤终末期的患者,加大医疗保障,使其仍能持续接受正规治疗,同时进行必要的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令其远离“神医”们包治百病的承诺,坦然面对生命即将终结这一客观现实,更有尊严地度过人生最后一个阶段——这和偏方归属一样,也是全社会需要正视的。
(责任编辑:秋彤)
2024-11-25
2024-11-25
2024-11-24
2024-11-24
2024-11-23
2024-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