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点执业改革迈新步，首张医生集团执照发出

吕绍刚 陈育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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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圳在去年全面放开医师多点执业，理论上说，医生可以在任何一家医院行医。可患者如何找到流动起来的医生呢？
　　最近，深圳为医生集团发了首张执照，医生集团可以帮助医生与医院之间形成合作关系，为患者找到并预约最合适的治疗专家。随着医生集团的不断出现，医生行医将更加灵活自由。
　　
　　谢汝石和孙喜琢坐到了一起，商量双方合作后的首场活动——联手举办大型专家义诊。
　　谢汝石，深圳博德嘉联医生集团医疗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博德嘉联”）CEO；孙喜琢，罗湖医院集团院长。他俩“联姻”，源自深圳积极推进的医师多点执业改革。
　　2015年7月1日起，深圳全面放开医师多点执业。凡是在深圳注册的医师都可以在全市所有医疗机构执业，实现“统一注册，全市通用”。博德嘉联今年获得国内首张医生集团营业执照，意味着医生多点执业改革迎来了重大突破。
　　医生集团是医生的“经纪人”
　　医生集团，又称“医生执业团体”或者“医生执业组织”，由多个医生组成的联盟或者组织。“它是一种国际流行业态，83%的美国医生都在这种业态之下行医。”谢汝石说。
　　“医生集团就相当于医生的‘经纪人’。”深圳市卫计委秘书处（医改办）处长李创说，医生集团的主要目的，是帮助医生与医院之间形成合作关系，改变传统的雇用模式。“医生集团本身就是为医生服务的，为医生提供中介服务，帮助医生做医疗科研。”
　　“有了营业执照后，医生集团作为一个新行业诞生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开展新的执业模式。”谈起博德嘉联的成立，谢汝石深有感慨。
　　博德嘉联的前身是“私人医生工作室”，于2015年4月由谢汝石和林锋、张子谦3名医生在广州联合创建，近一年的运作广受市场好评。
　　为了进行公司化管理，“私人医生工作室”谋求以“医生集团”之名进行工商注册。然而，由于是新生事物，工商注册的行业类别中还没有“医生集团”这样的词条存在，注册成功的先例为零。
　　“北京、上海、广州都没有办法突破，我们一度还想过去香港注册。”2016年初，正在谢汝石为注册而苦恼时，深圳市卫计委向“私人医生工作室”抛出绣球。
　　“深圳这几年都在大力推动‘三名工程’，努力把市外优秀医疗资源引入深圳。同时，深圳的医改也不再局限于针对医疗机构改革，开始转移到针对医务人员进行改革上来。”李创说，在此背景之下，“私人医生工作室”自然而然进入邀请名单。
　　双方接触后，一拍即合。3月8日，“深圳博德嘉联医生集团医疗有限公司”经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批准诞生。3月11日，营业执照正式发放。“深圳有改革魄力！”谢汝石感叹说。
　　让患者跟着医生走，由专家驱动分级诊疗
　　对于“医生集团”营业执照的问世，广东省卫计委巡视员廖新波曾撰文表示，“医生集团医疗有限公司”的出现，意味着“医疗服务”可以作为“产品”单独工商登记，生产者是医生团体，而不是医疗机构。“这是中国工商管理、登记的一个重大突破。”
　　尽管取得国内首张“医生集团”营业执照，但博德嘉联的医疗机构执业资格证还在办理中，不能独立开展疾病诊断和治疗业务。目前，其落地的形式，是利用罗湖区人民医院的医疗场所和设备、基础医疗服务人员进行合作。“我们就像航空公司，降落在医院这个机场上。”谢汝石说。
　　“博德嘉联拥有国内顶级专家300多位，能够为患者找到并预约最合适的治疗专家。”谢汝石介绍，病人如有需求，可以网上预约或者电话预约，不出深圳就能接受最佳治疗，省去了舟车劳累，以及不必要的花费，“让治疗更有尊严。”
　　“医生集团可以对团队进行有效组织，在集团内部实施多学科的会诊，科学地为患者服务。既让患者有尊严地就诊，同时医生也能很好地安排整个诊疗过程。”博德嘉联医生集团医生陈冬玲说。
　　“公立医院里，不检查、不开药，医生可能就没有收入。”从医多年的谢汝石认为，现有的价格体系与市场规律脱节严重，不能体现医生的技术价值。除了为病人提供服务，博德嘉联另一个重要目标，是为医生提供一个有尊严的、专业的平台。
　　在他看来，医生的技术价值，体现在诊断、做治疗方案、施行手术、与患者及家属充分沟通等环节。医生集团所做的，就是将这些价值明确地按照市场规律细分出来。“不同级别的医生，在处置同样的临床问题的时候，价值应该是有区别的。”
　　此外，博德嘉联着力推动“专家驱动的分级诊疗”模式，促使医疗专家的智慧下沉。这一点，是谢汝石更为看重的。“分级诊疗推行了多年，但效果一直不明显，大医院仍是人满为患。”
　　“老百姓都是跟着医生走的。”李创表示，成功的分级诊疗制度，首先需要建立百姓对基层医院的信任。这就要促进优秀医生资源下放，让大医院改变职能，去培育优秀的医生，并鼓励他们走到基层。
　　谢汝石说，有了医生集团，病人在基层医院也能得到专家治疗。专家在治疗过程中，还能对基层医生进行指导，带动医院治疗水平的快速提高。“这样，病人会对基层医院越来越信任，不会再扎堆大医院。”
　　“原来是靠庙吃饭，现在是靠手艺”
　　“医生集团的出现，能让医生更加专注于提供医疗服务，促进医生多点执业。” 李创认为，医生集团符合当前国家医改政策方向，推动多元化发展格局的形成。
　　在放开医生多点执业方面，深圳一直走在全国的前面。“截至去年底，深圳已经有1200多名医生进行多点执业的备案。” 李创说。
　　但是，这一数字并没有如预料中的多。“我们医院只有7个人提出了申请。”在孙喜琢看来，医生多点执业虽是正确的方向，但改革进行得并不算理想。“谁多点执业我都批，但现在各家医院给出的待遇都差不多，让医生缺乏动力。”
　　“越是大的医院越不想让专家流出去。”孙喜琢同时坦言，多点执业改革的难处，还来自医院本身。大多医院虽然表面支持，但实际上还是会对医生进行管制。“医生集团的发展，能够推动医生多点执业，促使医生的身份从‘单位人’成为‘自由人’，真正回归它的本质。”他说。
　　李创表示，目前，医生与医院之间是编制管理关系，编制后面带有许多福利待遇。例如，一位医生领着某医院的工资福利，再去做多点执业，医院方面肯定是不乐意的。医改，就是要改变这种状态。
　　李创认为，医疗体制改革的方向，是让医院去行政化、去编制化。目前，香港大学深圳医院、南方大学深圳医院已经开展了改革试点。“在未来，医院会成为服务平台，而医生则是自由职业者，能在外面开设工作室或诊所，将来还可以带病人回到医院做检查、手术。”
　　“原来是靠庙吃饭，现在是靠手艺。”谢汝石说，以他就职的中山大学附属第六医院为例，过去，有了这个金字招牌，病人自然会上门。“自由执业后，病人看重的就是医生的个人水平。”
　　对于博德嘉联，李创表示，深圳市卫计委鼓励其长大，将对其进行跟踪、观察，还将出台相应的管理办法，规范医生集团的运营，扶持它再深入往前发展。“立足于服务市场，在能服务的基础上制定标准规范，才可以放手让市场去做，给他们穿上规范的‘外套’。”
　　谢汝石希望，博德嘉联在与罗湖医院合作成熟后，与更多的医院开展合作，将来也不排除建设自己参股的新医疗机构或者医养结合平台，实现“在合格的医疗场所实施与医生执业资格相符的疾病诊断和治疗的服务”。
　　“任何一个业态形成的话，都要有一个过渡。医生如果都跑出来，社会没有足够多平台可以接纳。”谢汝石说，医生集团的发展以及医生从“单位人”到“自由人”的改变，都是一个慢变的过程。随着越来越多的医生在医生集团里能够活得更有尊严，自然会激发其他医生做出选择。

（责任编辑：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