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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走近急救医生(上):跟死神赛跑的人

来源:人民日报 时间:2016-01-08 09:49:50 热度:512

  呼救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如果说120是城市的“生命线”,院前急救医生就是生命的“守护神”,他们24小时值守,争分夺秒,整天跟死神赛跑。在平凡的岗位上,他们承受着巨大的风险和压力,其辛苦却常常不为人所知。
  从今日起,我们推出“走近急救医生”系列报道,记者通过跟随采访北京、武汉、西安三地急救医生,真实记录他们的特殊工作状态,反映急救行业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希望能引起社会对急救医生的关心和理解。
  ——编 者
  
  北京120急救医生王克信
  自己都想躺担架上了
  黄 蓓
  12个小时,9趟出车,1碗盖浇饭,10分钟午休,这就是北京120急救医生王克信(图①)的一天。
  7时50分,王克信刚赶到北京市120急救中心南区分中心,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便接到了第一个急救任务。他迅速套上工作服,司机孙谊已经将车开至院门口,两人匆匆赶往西草市,车子刚开出路口,接到了任务取消的通知,病人被999急救车接走了。
  8时多,西交民巷的张奶奶不慎摔伤需要救治,正值上班高峰期,道路拥堵严重,拉响警笛的救护车依然在堵塞的车流中缓缓前行。
  王克信说,去年,120急救中心要将一名临产孕妇送往医院,却在路上遇到了严重堵车,而所在路段又禁止鸣响警笛。当时,孕妇临盆迹象明显,情况危重,家属情绪十分激动,对司机的解释置若罔闻,最后在盛怒之下投诉了司机。
  中午12时,北京宣武医院门口,病人的女儿正在焦急地等待,看到救护车,她快步走到车前,带着王克信匆匆走进ICU病房,她的母亲刘奶奶患有心肌梗塞,刚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需要转院继续治疗。
  王克信将包着衣物的袋子垫在刘奶奶的头部,想让她躺得更舒服些,并轻声安慰:“你看,这胸口的线拆了,精神也很好,这病都快好了,别难过了。”女儿回来后,看着母亲脸上的泪水,握紧了丈夫的手,有些哽咽,三人一路沉默。上了救护车,王克信为刘奶奶装上心电监护仪,紧盯着上面跳动的线条和数字。
  王克信说,他也碰上过一些让人心寒的家属。在一次抢救任务中,他将一名突发心脏病的老人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可是并没有迎来病人家属的感谢,反倒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家属根本就不希望他父亲被救回来。那一巴掌,打在医生的脸上,疼在那位老父亲的心里。
  一直忙到下午1时30分,王克信和孙谊在附近找了一家小店,点了两碗盖浇饭、两罐可乐。一口冰凉的可乐入喉,王克信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轻松的神情。二人吃饭的速度和抢救病人的速度不相上下,从早上忙到现在,这是他们俩喝的第一口水、吃的第一口饭。
  十几分钟午休后,王克信将通信设备状态更改为待命,投入到下午的紧张工作中。
  “您好,我是120急救中心的医生,请问伤者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高血压、心脏病?”每次出任务,在到达抢救现场之前,王克信都要和伤者或家属进行沟通。
  下午4时,王克信接到了救治摔伤病人的任务。在丰台区的一家商场,一名老人不慎在电梯上摔倒,头部流血,到达现场后,商场的工作人员将王克信带到伤者面前。王克信检查老人的伤势后,为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测量了血压和心率,就近送往医院处理。
  这一天,王克信的呼叫器不断响起,出了9趟车。“累是常态,不累才反常。最累的时候,我自己都想躺担架上了。”王克信笑着说。晚上8时,王克信才脱下工作服,走进茫茫的夜色中。
  
  武汉急救中心中南医院急救站医生徐芳
  12小时出了8趟车
  本报记者 付 文
  上午9时,湖北武汉急救中心中南医院急救站医生徐芳(图②右一)就接到指令,一位胃癌病人因肺部感染需要立即转院。来不及和交班同事多说,徐芳就跑上了救护车。
  “王师傅,你把口罩戴好,当心感染!”徐芳小声叮嘱担架员王先福。一名司机、一名医生、一名护士、两名担架员,组成了一个急救团队。徐芳说,从事急救医生这么多年来,经常被病人和家属“言语侵犯”,有时甚至会被打。
  “司机和担架员都是男同志,出现突发状况,他们总是替我们挡着。”徐芳说。见惯了生老病死,徐芳的性格早已“磨”平:“患者和家属的焦急情绪,我们都能理解。”
  从2004年大学毕业至今,徐芳已经干了11年急救。按照要求,上24小时班可以休息48小时,但这只是“名义”时间。值班结束后,还要给车辆消毒、填写值班记录,有时还要去开会,休息时间根本不到48小时。临近下班接到任务,徐芳还得出车。
  “这趟要送一个结核病人。”下午3时许,徐芳又出车了。从早晨开始上班至今,徐芳已经连轴转了6个多小时,连午饭也没吃。
  “水果湖社区有一名老太太摔伤,头部血流不止。”刚回办公室没多久,急救中心又传来指令。马不停蹄,徐芳带人立即前往。
  到了小区门口,许多社会车辆无视救护车鸣笛,挡住了去路。“像这样真是很无奈,那头病人正等着我们抢救,这头又过不去,恨不得长对翅膀飞过去。”徐芳说。
  堵车10分钟之后,徐芳才赶到为摔伤老人止血,包扎完毕立即跑到电梯门口按电梯,两名担架工抬着老太太就进了电梯。“我们搭班子三四年了,工作起来很有默契,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意图。抢救病人,动作一定要麻利,尽全力节约时间。”
  返程路上,徐芳一边盯着心电监护仪,一边询问家属病人有无药物过敏史。10多分钟后,救护车顺利到达中南医院。徐芳小跑着进入急诊室,仔细向接诊医生介绍病情。
  “妈妈,我来看你了。”刚走出急诊室,徐芳7岁的女儿就跑了过来。当天是周五,好几天没见到妈妈,女儿缠着爸爸带她来医院。“多亏家人理解,才能坚持下来。”徐芳说,最初家人都不愿意她干急诊,但拗不过她。现在家里都是丈夫做饭,女儿说爸爸做的饭比妈妈做的好吃,也是这么多年练出来了。
  和女儿见面不到10分钟,指令又到了。临近中南医院的一所高校内,一名大学生醉酒不省人事。“一二三,使劲!”这名大学生体重接近180斤,徐芳招呼了几个同学帮忙把他抬上担架。“你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吐?”徐芳问。话音未落,醉酒学生吐了,车厢里弥漫着难闻的酒气和腥味。
  晚上9时半才下班。这一天,徐芳12个小时出了8趟车,行程200多公里。她说:“今天白天算是正常情况,晚上急救电话相对少一些,我最多的时候一天出了18趟车。”
  
  西安急救中心长安医院急救站站长李乃利
  每天都像在冲锋打仗
  本报记者 姜 峰
  拨打李乃利(图③右一)的电话联系采访,或许是巧合,他的手机号后三位数字,恰好暗示了他的职业:120。
  他是西安急救中心长安医院急救站站长,做院前急救工作15年,由部队转业到西安急救中心。李乃利坦言,在120比在部队更像是打仗。
  5个急救车组,24名工作人员,一天白班,一天夜班。白班早上8时到晚6时,夜班晚6时到次日早8时。24小时分分秒秒都有人在值守,每天出诊频率在20次左右,这就是李乃利和同事们的工作节奏。
  急救站两间办公室,无一例外都支着供值班人员小憩用的架子床。床头的电源插线板上,插着各式手机充电线。“大家的手机随时都在充电,一接到120调度电话,抄起手机就奔赴现场。”李乃利告诉记者。
  “战斗”从一早就“打响”了。8时28分,西安急救中心120调度指挥中心打来电话,“朱宏路与凤城二路交口,发生车祸。”李乃利带着护士、司机飞奔而出,坐上急救车驶向现场,在路上与报警人联系,咨询现场情况及患者病情,并安慰着患者家属。
  9时52分,在龙首北路东区,一位突发冠心病的97岁老人被李乃利和护士用担架抬上了急救车,第一时间送往中心医院。
  12时24分,刚刚吃了一口午饭,调度打来电话,李乃利把餐盘一推,带着同事上车赶到了城北客运站,将一位发生抽搐症状的25岁女孩带回了长安医院救治。
  下午1时45分,草草扒拉了两口饭,还没来得及利用午休时间打个盹儿,李乃利和同事们的身影就出现在赛高街区,将一位62岁遭到头外伤的郭女士接回了长安医院急救。
  下午5时46分,白班10小时,已出诊10次,还有15分钟下班,疲惫不堪的李乃利正准备跟晚班的同事交班,一通电话,他又立即赶赴凤城八路和太华路交口,进行今天白班的第11次出诊……
  “精神始终高度紧张,每天都像在冲锋打仗。”李乃利回到急救站感叹,等待着不知何时会突然响起的电话声。白班和倒班休息期间也不轻松,遇到自然灾害或突发公共事件,急救人员都是第一时间冲到现场。
  工作繁忙,家里自然顾得就少。“爱人是护士,我俩都忙,儿子上学,70多岁的老母亲在家做饭。”李乃利憨憨一笑,“我们要是撂挑子不干了,多少本来能活命的患者说不准就悬了,辛苦点,值!”

(责任编辑:秋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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