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德国记者 管克江

迪斯特尔在接受体外反搏治疗。本报记者 管克江摄

　　66岁的德国主妇芭芭拉·布雷厄尔端坐在病床上，神情轻松。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扎比内·富斯站在她身后，双手在颈椎部位比划，似乎在测量什么。接着，她取过一个针筒，轻轻挑破布雷厄尔颈椎部位左侧皮肤，注入少许液体。然后在右侧如法炮制。如此循环往复，在她后背扎了十多针。
　　另一个房间里，治疗床上躺着76岁的私营企业主安东·迪斯特尔。他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双腿各缠着两块绑腿，中间有一根金属管伸出，连接到床边一台仪器。开动仪器，绑腿发出轻微的“砰砰”声，似乎有气体鼓入和消退。迪斯特尔的双腿也随之微微晃动。医生介绍说，这叫体外反搏治疗。通过外部压力，把四肢血液驱回主动脉，让心脏周边的毛细血管扩张，增强心肺功能。它可以作为心脏搭桥手术的替代，也有一定预防作用。“在德国，我们是唯一一家采取这种治疗方法的医院。”
　　两位老人来的这个地方叫“黑森林奥伯塔尔医学疗养院”，位于巴符州西南，距离斯图加特一个半小时车程。疗养院总经理斯特凡·冯·豪森说，他们这里是按照正规医院注册的，但服务设施按照高级疗养院的标准进行配备。从1974年成立之初，医院就建立了传统医疗和现代医学方法相结合的原则。“我们认为，人体是一个完整的、相互关联的系统。很多时候人生病，是因为这个系统内部失衡，导致免疫力下降。所以我们的所有诊疗方法，都重在恢复人体自身的和谐。”
　　疗养院的大厅就像一个酒店大堂：门口有“服务生”负责接送客人和搬运行李，“前台小姐”热情地帮忙办理入住手续，大厅另一侧是吧台和沙发。“病房”也更像酒店房间，整扇落地窗外就是黑森林的群山，白雪皑皑。房间内沙发、电视和躺椅俱全。豪森先生说，实现人体平衡不能光靠药物。“就像咖啡能提神一样，我们用幽雅的自然环境、适度运动、合理饮食等因素来唤醒人体免疫。从某种意义上说，患者来我们这里不是来看病，而是来调整生活方式。”
　　中医理论和疗法是医院的特色之一。富斯医生对中医非常感兴趣，十多年来参加了在德国举办的一些针灸和推拿培训，授业老师包括从南京请来的老中医。记者采访的当晚，她正给患者们做一个关于提高睡眠质量的讲座。“睡眠好不仅仅是晚上的事。人体有一定的生物规律，有高峰、有低谷，只有调整好了白天的生物钟，晚上才能睡好觉。”富斯说，医院在诊断患者病情的时候，首先以现代医学为前提，其次才以传统医药为补充。在治疗有内分泌紊乱、神经衰弱或耳鼻喉疾病的患者时，通常都会辅以中医针灸疗法。
　　疗养院的不少诊疗方法在德国颇具争议。以体外反搏治疗为例，除了奥伯塔尔医学疗养院，德国只有柏林的夏洛特医学院在进行实验式治疗。从治疗成本看，用心脏搭桥手术来治疗心血管堵塞，手术费用为5万到7万欧元。但用体外反搏的“生物搭桥”方法，每次治疗1小时，总共做35次，费用8700欧元。豪森先生承认，无论是生物搭桥，还是胸腺肽注射，目前更多的是依靠医生判断和病人自身感受，还没有量化的科学证据（或双盲试验）来证实其疗效。而且疗养院提供的治疗多数需病人自费，平均费用每天1000欧元，一个疗程10天。
　　尽管如此，每年疗养院接待欧洲各地和亚洲的病人多达3000人，入住率近80%。芭芭拉·布雷厄尔女士从30年前就来这里疗养，每年两三次，每次十多天。她说自己很早就有糖尿病和关节炎，来这里治疗让自己的病情得到缓解。安东·迪斯特尔则是第二次来。他说自己上一次治疗后，多年的花粉过敏没再犯。据介绍，过去两年已经有上百名中国人来过这里。
　　豪森先生表示，随着欧洲老龄化加剧，很多客人都是因为慢性病来这里就诊。对疗养院而言，当前最大的挑战是缺乏能够融通中西医的医学人才，其次是需要花大力气说服和教育民众，最好的治病方法是中医理论中的“治未病”。
　　（本报柏林4月18日电）

（责任编辑：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