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京报 时间:2013-03-31 16:25:10 热度:625
3月29日晚上,在北大口腔医院的门前,等待挂号的人排起了队伍,排队的前三人均是号贩子雇来的。
每天早上六七点钟,北大口腔医院挂号大厅,都会排起一条条长龙似的等待挂号的队伍。
队伍中,一些号贩子穿梭其中,他们不仅自己排队,甚至在网上招聘,雇用应聘者替他们排队挂号,然后倒号牟利。
李石就是号贩子中的一员,他通过QQ兼职群发布招工代挂专家号信息,要求“应聘者”每天下午5点前联系,排队一次14个小时,工资100元。应聘者挂到的几元或十几元的一张专家号,经过李石一倒手,就可以净赚300元。
3月27日和29日,本报记者两次以应聘者的身份,与李石取得联系,成为代挂号人,体验了整个“代挂”过程。
应聘
工作14小时工资100元
李石在网上发布的招兼职信息要求简单:穿着干净,年纪26岁以上,工作时间为每天下午5点至次日凌晨7点,工资100元。
3月27日中午,记者以应聘者的身份,在一网吧见到了李石。网吧400米外,就是北大口腔医院门口。
李石希望记者尽快到医院门口排队,“第一和第三是咱们的位置,我已经把包和凳子放在那儿了……别人问,你就说替哥哥排队的”。等到第二天7时挂上号后,就可以拿到工资100元。
此时,北大口腔医院门口,早已有七八个人排队,大家按顺序坐着,互相聊天。经了解,其中有五六人,都是李石招聘的代挂号的人。
排队
一夜遭遇民警5次排查
27日下午3点多,一位民警来到队伍前,挨个对排队者的身份证和就诊人信息进行登记。民警要求排队的人拿出身份证和患者病历本。
因拿不出病历本,记者随口报个名字,并谎称迟点家人过来送病历,这才勉强过关。
登记结束不久,李石从网吧赶了过来。
“民警让我拿病历本,怎么办?”记者问。
“我也没有病历本,民警再问就说明早送过来。”李石扭头说了一句。
随后的5个小时,民警曾3次来到队伍前进行登记,并嘱咐排队挂号的人,一定记住队伍前后的人,防止号贩子插队。“排队人员必须本人挂号,否则作废。”民警提醒道。其间,几名号贩子躲到了报亭后面。
28日凌晨3点半,排队挂号的人五人一组进入挂号大厅,民警再次对排队者进行登记。
民警再次询问记者,病历本是否送过来,如果挂号前送不过来,将被清除出队伍。
凌晨6点半,记者担心被民警查出来,询问李石。李石让记者先“退出去”。
交易
患者400元“替下”代挂人
据了解,北大口腔医院的一些专家号是7元和14元,但号源特紧张。
28日凌晨6点多,天放亮,一些患者陆续走进挂号大厅。
李石守在大厅门口,不停地对进入的人询问“是否要专家号,价格400元,否则不收钱”。
一中年男子拿出病历本交给李石,并掏出了100元钱。
李石接过钱,领着该男子走到挂号队伍前面,让其“代替”了一个排在队伍前5名的代挂号人的位置。该男子又交给了李石300元后,不久便挂上了号。
安排妥当后,李石再次穿梭在挂号大厅,继续询问“是否要专家号”。
北大口腔医院一位戴着“治安”袖标的保安称,肯定会有号贩子招人过来代排的。但是,“现在都是实名制的,需要身份证才能挂号……如果排队的人不是自己看病,肯定挂不上的……每天早上排队时,还会再次检查的”。
■ 探访
“想单干,小心自己挨打”
3月29日16时,另一名记者再次以做兼职为由与李石取得联系。
“你是1号,等会直接坐在门卫室前的凳子上等就行了。晚上10点半,医院保安会整理队形,你要记住你的号。半小时后,你可以到其他地方暖和一会儿,凌晨2点再来排队。早上6点,会有真正的患者过来接替。”李石非常老到地交代着排队注意事项。
“以后我能不能带朋友过来和你一起做?”记者问。
“可以,价钱都一样。”
“号卖给患者多少钱?”
“别多打听。我后面还有人,你要想单干,小心自己挨打。”
当晚7点,李石再次出现,让另一名男子给记者和3名应聘者每人一张纸条,上面写有要挂的科室及专家名称。
记者观察,当天晚上,挂号的队伍第一次整理队形时,一共有13人排队,前四名均是应聘“代挂”的,其中,两人挂口腔科,两人挂儿科。
■ 追访
患者 排4个晚上都没挂上号
38岁的陈伟,家住在房山区。
27日上午11点,陈伟拎着包来到北京大学口腔医院门口,站在挂号队伍的后面,他是第八位。
陈伟说,儿子今年两岁半,龋齿,去过几家医院但效果不行,他决定来北大口腔医院排队。
按医院规定,次日凌晨4时,挂号的人才可以被放进挂号大厅,7时开始挂号。
为了能给儿子排上儿科专家号,陈伟备好厚衣服、一包饼干和一块大饼,准备熬夜挂号。
与陈伟相比,50多岁的张凤,有点不走运。
张凤说,自己打算去牙体牙髓科挂号,但一连排了四个晚上,都没挂上号。“其中有一次,我是排第六号的,轮到我时,专家号都已经挂没了,结果白排了一宿。”每天早上7点,挂号大厅刚一挂完当日的号,就有号贩子开始排队,准备挂次日的号,一排就是一天一夜。
“号贩子专门做这一行的,我们还有工作,哪能成天成夜排队,跟他们耗不起。”张凤称,没有挂上号的患者,只能从号贩子手里买号。因为号贩子挂的号都是医院放号少、难挂的号,所以价格很高。
陈伟是第一次熬夜排队挂号,他啃着大饼,一边来回挪步一边说:“父母都七十多岁了,妻子还要照顾孩子,只好自己熬一夜……看情形,应该能挂上号。”
应聘者 女友知道不会让来
19岁的郑家是北京怀柔人,和女友在通州租房生活。
郑家说,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平时靠家里“接济”。“这个月已向家里要4000块钱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要了,就开始做各种兼职”。
3月29日下午5点,室外温度2℃,微风。
郑家作为兼职者,到了北大口腔医院门口开始排队挂号,他是2号。
“要是被女朋友知道我来这兼职排队,她肯定不让我来。”郑家上身穿着夹克,下身穿着一条单裤,站在队伍中有些瑟瑟发抖。
郑家说,他女朋友之前做过这种工作,到了后半夜特别累,特别熬人,“我要不是没钱了,是不会来做这种兼职的”。“别看我排一夜队能赚到100元,这点钱只是我和女友一天的饭钱”。郑家说着,还拿出手机看屏保上女友的照片。
和郑家一起兼职排队挂号的,还有两名外地民工。他们是因为“上家工作刚完,下家还没找到,才排队挂号挣点钱用”。其间,两人花了5块钱在附近的小摊上一人买了一个烧饼,一边吃一边继续排队。
郑家说他没有带钱包,看到两位民工吃着夹肉烧饼,咽了咽口水,蹲在地上玩手机。
3月30日凌晨2点45分,郑家没有熬到早上7点拿工资,就开溜了。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本版稿件采写/新京报记者 刘保奇 张玉学 摄影/新京报记者 周岗峰
(责任编辑:秋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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