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呦呦获诺贝尔奖引发思考——

本报记者 彭训文

屠呦呦在实验室工作　新华社记者 李 贺摄

由中国企业生产、含有青蒿素成分的抗疟试药物。新华社记者 潘思危摄

　　北京时间10月5日晚，中国科学家屠呦呦荣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这是她继2011年荣获拉斯克奖后，再次荣获医学领域顶级奖项。值得注意的是，屠呦呦的贡献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主导研发出新型抗疟药——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挽救了无数被疟疾折磨的病患。这一发现，被认为与中国传统医学有很大关系。
　　然而，围绕青蒿素产生的“其能否体现中药价值”等争论，早已在屠呦呦4年前获拉斯克奖时就已展开。经过多年沉淀，如今再回过头来分析，当年的诸多争议早已告一段落。其研发对于中医药现代转型的意义，或许才是我们应关注的焦点。
　　屠呦呦青蒿素研究缘何成功？
　　要探究中医现代化，首先应弄清楚屠呦呦青蒿素的研发是如何成功的。
　　1969年1月21日，中国中医研究院指派屠呦呦和其他同事一道加入“523”项目。综合来看，她领导的研发历程主要经历了这样两个阶段。
　　首先，有目标地优选。在屠呦呦及其团队研发初期，团队收集了中医典籍中关于疟疾治疗的各种经验方，命名为《抗疟单验方集》，包含了640多种草药，其中就有青蒿。关于青蒿入药，最早见于马王堆三号汉墓的帛书《五十二病方》，其后的《神农本草经》、《肘后备急方》、《本草纲目》等中药典籍。正是根据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屠呦呦产生了灵感：绞汁使用的办法，避免了青蒿的有效成分在高温下被破坏。这个灵感，敲开了青蒿素发现之门。
　　其次，分析过程中现代科学分析方法的使用。屠呦呦曾这样描述其团队发现青蒿素的系列实验：“青蒿成株叶制成水煎浸膏，95%乙醇浸膏，挥发油无效。乙醇冷浸，控制温度低于60℃，鼠疟效价提高，温度过高则无效。乙醚回流或冷浸所得提取物，鼠疟效价显著增高且稳定。”她同时指出：分离得到的青蒿素单体，虽经加水煮沸半小时，其抗疟药效稳定不变，“可知只是在粗提取时，当生药中某些物质共存时，温度升高才会破坏青蒿素的抗疟作用。”（屠呦呦编著：《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
　　通过这样的仔细分析，屠呦呦及其团队不仅发现青蒿在治疗疟疾时效果时有时无的原因在于其多种化学成分的相互影响，更确立了从青蒿叶——青蒿素含量最高的部位——提取青蒿素的标准。而这，正是她基于传统中医典籍并利用现代科学分析手段创新而获得的。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席研究员陈可冀曾指出，中药发展到今天，已经到了走向科学化、现代化的时候。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分析中药中的有效成分，已成为中药研究的本职工作。现代中药的一个课题就是要弄清中药在临床上的用处、能解决什么问题以及其物质基础是什么。
　　对中医现代化有何启示？
　　早在2003 年，国务院颁布的《中医药条例》就明确提出实现中医药现代化的战略目标。与现代化相对应的现代科学手段应用于中医药研究也早已成为主流思想。那么，是不是用现代化的手段研究和发展中医药，就表明中医药现代化了呢？
　　按照一些中医学专家的观点，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作为世界四大传统医药体系中唯独留存下来的中国传统医药学，其不断传承的根本原因，在于善于吸收和利用当时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并始终是一个开放的系统。
　　中国药理学会药物临床试验专业委员会青年委员会副主任委员、解放军第302医院新药临床试验中心毕京峰博士曾建议：实现中医药现代化，应将中医回归其原本属性，即内、外、妇、儿、药等多学科综合发展，核心应在于认识和归纳现代科学的成果，并将之在中医学理论范畴内进行阐述，然后指导这些成果应用于临床实践。
　　李连达则认为，必须改进当前中医药科研管理在体制机制上存在的缺陷，改革应试科研、“工头式”的项目等弊端。同时，从政策层面支持中医药发展，医改也必须有更大的动作。
　　加强与西方国家的交流合作，同样是未来中医药发展的必经路径。需要说明的是，青篙素研究的成功是一个值得借鉴的成功模式，但并不是唯一模式。未来的中医研发，既要很好地运用现代科学包括现代医学的方法，又要发扬我国特有的传统研究方法。实现“国际接轨”的双向互通才是正路。

（责任编辑：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