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任壮

    广州中医药大学与固生堂中医7月31日签约共建广州中医药大学固生堂深圳国医馆，在混合所有制经济发展较快的特区城市深圳，此举仍引起中医药行业内外的关注和兴趣。国医馆引入社会资本，并与三甲公立中医院共同设立混合所有制的慢性病中医专科社区门诊，被视为混合所有制模式在深圳中医服务领域的试水之举。在同期举办的构建医、学、研多层次混合所有制基层卫生事业交流会上，与会政府官员、专家学者和产业界人士各抒己见，对混合所有制如何驱动基层中医药发展进行了深入探讨。
    固生堂模式：扎根基层对中医意味着什么
    传统中医服务模式具有强大生命力
    固生堂多年来致力于将三甲公立中医院的专家资源引入社区，在让基层群众享受优质中医医疗服务的同时，也凸显了中医药在慢病管理上的特色优势，为社会资本进入中医服务领域提供了条件。
    “作为中医社区门诊服务模式的国医馆，在今天仍有强大生命力，因为直接服务基层，不需要大型仪器设备，而且可以开展居民慢病防治和人文健康教育，是中医药事业发展的特别重要的形式。”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原副局长李大宁说，通过最具中医传统特色的国医馆，探索中医药发展的角度和模式，具有重要意义。
    广东省中医药局局长徐庆锋表示，“传统中医服务模式，对慢病管理作用尤其重要 ”。在公立医院内部开展治未病服务，目前尚有无医保报销、居民健康管理意识淡薄、亚健康人群不愿到医院就治等制约因素，而以中医服务为主的慢病专科社区门诊，则能够充分发挥中医治疗慢性病的优势。三甲公立中医院可与社会资本合作建立慢病中医专科社区门诊，发挥三甲公立中医院的人才，尤其是退休名老中医的作用，通过市场机制引导到社区坐堂执业。
    对中医药的特色优势，固生堂中医董事长涂志亮对比中西医肿瘤治疗思路说，西医先用冷兵器，做手术，动刀子；然后用化学武器，原子弹，就是化疗、放疗，患者非常痛苦，但是中医的理念是“与瘤共存”，更有可能延长生命，并且有好的生活质量。“传统中医药的魅力震撼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产学研合作需要传统服务平台
    “中医来源于老百姓，老百姓是水，我们是鱼，我们必须在水里游，如果没有水，那鱼也没有了。我们一定要记住，为老百姓做好服务。”担任固生堂深圳国医馆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的广州中医药大学教授刘友章坦言。他定期到深圳坐诊，“我的患者深圳、香港两地占到两成，他们每天都很忙，过去要请假到广州找我看病，我在这里坐堂，可以减少他们的劳累奔波”。另外，“对于中医药院校来说，临床教学离不开病例，国医馆是学校新开辟的临床教学基地，不仅是教育、科研的平台，也为专家们提供了交流学习的难得机会”。
    广州中医药大学教授黄仰模在固生堂广州国医馆出诊，他的体会是，固生堂中医是名符其实的基层中医服务机构，一直秉承“好医、好药”的从业理念，“让中医专家实实在在地治病救人，患者能够满意，我们也就满意了”。“而且，固生堂为专家配备助理，都是中医药高校毕业生，若干年以后能把我们的临床经验继承下来，也是薪火相传”。
    深圳国医馆特别为坐诊专家、深圳市中医院呼吸内科主任高雪设立了“龙江医派传承工作室”。她表示，医学流派传承是中医药学发展的重要方式，也是培养中医人才的重要方式。我们在固生堂落户，为什么选择这样的路径？从中医发展角度来讲，民营单位培养人才不拘一格，管理模式更加灵活，选拔人才的方式也更加多样，特别是在专科建设方面具有管理优势。在大医院往往受到二级专科的限制，过去我在中医院只能看呼吸科，中医在这个体制内很难发挥，而在国医馆，我诊疗病种可以拓展到儿科、妇科、肿瘤科。这样的机制下，中医整体辨证的思维和中医全科能力都能得到充分发挥。让传统中医更好地服务基层群众，应是中医人才培养以及学术传承的趋势。
    深圳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中医处处长廖庆伟表示乐见固生堂模式探索发展。深圳有比较健全的社区卫生体系，但是中医药产学研相对薄弱，无论在中医院还是国医馆，无论公立还是民营机构，我们一直鼓励做好“纯中医”服务，这才是中医药发展的路径。
    社会资本办医：混合所有制为中医带来什么
    中医资源与社会资本良性互动
    卫生事业发展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我国不同经济成分并存的现状，决定了国医馆的发展必然出现混合所有制的形式。李大宁认为，社会资本进入中医服务领域，首先看重的是基层慢病管理连锁中医门诊，应顺势而为推动混合所有制形式发展，迎接社会资本进入到基层中医服务当中。“没有混合所有制，恐怕不会有社会资本对中医投资。”
    对社会资本办医，公立中医药机构也通过各种形式支持，互动互补，在实践中探索合作协调机制。广州中医药大学的做法和思路值得赞赏，要走出殿堂下到基层，开展人才培养、科技推广、社区服务等，同时还要下到固生堂这样的传统中医服务机构中。
    广州中医药大学校长王省良表示，大学的功能包括人才培养、科技创新、社会服务、文化传承。跟固生堂的合作也是我们开展社会服务的一个部分，一方面，为老百姓看了病，另一方面，我们也通过这种形式使医改向多元化方向发展。对中医药事业发展来说，国医馆都是以望闻问切的传统方法为老百姓服务，是中医药传承的重要方式，所以我们非常乐意给固生堂国医馆挂上大学的牌子。
    产业化是中医药事业发展的助推力。涂志亮说，没有真正的产业化，事业发展难有持续。如果中医药行业不能吸引足够的优秀人才，没有真正的产业化资本进入，这个领域的整体成长性就会受到很大限制和挑战。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市场机制决定资源配置。中医专家到社区，就要让专家教授们获得有尊严的价值回报。同时，每年我国有十万左右的中医药高校毕业生，但最终进入临床医疗的比例不大，因为三甲医院容量有限，将高校优势人才资源与社区资源需求相匹配，混合所有制就是一个方向，只有混合所有制可以形成市场化的力量，吸引到优秀人才。中医是天然的全科医疗，是社区服务的最佳手段，而且，我们与大学共建国医馆，这些毕业生作为国医馆医生，还可以持续跟随专家学习成长。
    社区中医业态牵动社会资本
    “高大上”的中医药资源沉到社区，为社会资本乃至国际资本提供了投资机遇。美国NEA基金合伙人蒋晓东讲到，美国过去30年一百张病床医疗机构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而且在医疗服务形态上，从规模化医院为主的形态逐渐走向以门诊诊疗为主的形态，门诊医疗服务量占到70%。同样，随着中国医改深入，社区诊疗地位更加突出，为基层提供更加优质、高效、便捷的中医服务潜力巨大，社会资本有能力承担部分任务。
    从投资角度看，国内一些社会资本曾热衷的高端服务专科诊疗因人才技术短板而面临诸多困境，而在美国，民营医疗和社会资本办医，反而是贴近基层社区服务百姓，具有赢利能力。国际经验的启示是，社会资本办医不仅是服务特需人群，而是确立合理的混合所有制，调动各方积极性，把优质资源真正下沉到基层。比如像固生堂这样的机构，就拥有独特的优势，通过与广州中医药大学的合作，获取了人才和技术保障。这种模式如果走通的话，将促进中国社会资本办医、混合所有制医疗体制发展。
    深圳市南山区卫生和计划生育局局长黄群说，目前基层群众对优质、价廉、高效的医疗服务需求非常大，我们全区社区门诊服务量占总服务量的45%以上，但是社区服务还不能满足老百姓的需求，主要原因是社区服务能力和水平仍与老百姓的需求有差距。我们要提供优质医疗服务，就要考虑怎么吸纳优秀医生到社区，尤其是提升中医服务。而混合所有制的发展，可以为医生实现合理价值回报提供有效途径。
    深圳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许四虎也认为，广州中医药大学固生堂中医馆采取的合作模式，增加了中医资源流动性。“深圳居民对中医需求大，需要这样的服务模式。”
    完善政策机制：现存问题和未来期待是什么
    综合规划出台配套措施
    探索混合所有制发展，要在实践中找问题，谋出路，寻求政策支持。相关政策措施、运作机制、服务模式，以及投资者、管理者、服务人群和政府的地位关系，都值得认真思考研究。李大宁表示，深圳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城市，在医改总体目标下，可以先行先试，率先闯出成功路子。
    对于广州中医药大学固生堂深圳国医馆来说，要明确定位，定位在基层医疗服务，定位在中医特色优势，找到切入点，才能找到合适发展空间，这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要与医保等部门建立对话和谈判机制，争取政府部门的政策支持；要抓好团队建设，合作双方建立好的合作模式，规范化运行，发挥好专家委员会的作用，建立中医特色的优势病种防治技术规范。
    “混合所有制的建立，不是挂个牌就成功了”，黄群也认为，在社区做混合所有制改革，需要社保、税收等政策支持，应有一套综合性的配套制度。深圳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医保处处长沈华亮介绍，从维持收支平衡、提高基金使用效率考虑，医保部门与卫生部门合作，推出了引导基层就医的相关措施，医保定点有600多个社区卫生机构，社会办医疗机构大概50%。我们鼓励社会办医，特别是针对深圳需求量大的中医服务机构，像固生堂国医馆，可以给予适当倾斜，为参保人提供高水平的中医服务。
    “混合所有制办基层医疗，的的确确是一个新生事物。”广州中医药大学副校长刘小虹说，国家宏观政策支持社会资本进入医疗保健市场，也出台相关文件给社会资本办医提供政策上的支持。“混合所有制强化了优势互补，值得探索，相信也能做成功。”具体到高校，可能在政策上还有一些约束，比如不允许学校在合作中占有股份，如果占有股份，必须对学校提出的合作方式进行第三方评估，否则无法确定收益比例，相关程序规定还有待于进一步明确。
    黄仰模则希望卫生行政主管部门，在混合所有制和医生多点执业的背景下，加强对医疗事故、医疗纠纷的研究，帮助防范和化解医疗风险。
    积极探索形成发展路径
    当前，国内外慢性病管理地位都得到了提升和加强。而美国相关数据表明，尽管进入早投入大，效果仍显不足。涂志亮认为，这就是中医药服务的机会点。他介绍，固生堂中医近期将引进国际化的资本，投资于基层中医服务事业，“目前我们组建了董事会，TBG基金合伙人成为董事会成员”。
    以混合所有制和产业化为推手，如果能把治未病体系从三甲公立医院体系剥离，转移到社区机构独立运行，借助中医药高校和三甲中医院的学术技术成果，发展成为专科化的连锁服务机构，专注于中医优势病种的防治，并逐渐探索形成慢性病临床路径，通过高水平的经营管理，形成慢性病管理品牌。在国内产业发展成熟时，争取在美国上市。目的是展示两个“透明”，数据的透明和治疗方式方法的透明。由此打开在美国开设慢病中心之门，“用中医方法，帮助美国人进行慢病控制”，通过技术管理和成本控制，展现文化软实力。
    伴随着中医药快速发展，中药材质量安全问题日益突出。涂志亮也期待，今后或将在欧洲和北美地区建设规范化种植基地，形成医和药协同发展格局。“好医生、放心药”是我们固生堂发展的根本。

（责任编辑：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