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次被病人打晕，却在醒来的一刻，拼命抓住跳窗病人

本报记者 侯琳良

湖南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的学生到医院看望何遥。本报记者 侯琳良摄

　　【阅读提示】
　　她被神志不清的病人暴打至头破血流、两次晕厥，却仍在醒来的瞬间，强忍剧痛，拖着孱弱的身体，不顾一切拼命抓住了跳窗病人后背的衣服，挽回一条生命。她叫何遥，24岁，湖南省株洲市二医院普外科护士。
　　
　　【镜头一】
　　事情已经过去5天，何遥偶尔会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一看打过她的杨大爷，“我虽然还是不太敢直接去面对杨爷爷，但是我不怪他，他也不是有意，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候。”头上绑着绷带的何遥说话音调很低很温柔，一脸恬静，让人想到了“人淡如菊”。
　　
　　5月1日下午1点，何遥第三次巡视病房，发现80多岁的病人杨大爷的输氧管已经脱落了，老人“还准备拔胃管”。因做了胃穿孔手术住院，加之年纪大，老人的情绪不太稳定。
　　见此情形，何遥赶紧上前阻止老人拔管，谁知老人不分青红皂白，接连几脚把她踹翻在地。于是，她赶紧回值班室给病人家属打电话。
　　等不及“救兵”到来，她又返回病房。杨大爷早已拔掉身上所有的管子，站在床上，将紧挨病床的纱窗打烂。何遥不假思索地上前阻止，杨大爷却拔出病床护栏，朝她挥过来。
　　“他先打了我的头，后来又砸到了我的后脑勺。”何遥说，当时自己感觉一阵晕眩，倒在了墙角。当何遥挣扎着醒过来时，又看到杨大爷拿着床栏扑过来，猛地朝她头上砸下来，“来不及反应，就感到头上、鼻孔里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何遥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全然不知自己已是满脸鲜血。
　　“打人了，打人了！”病房中的动静惊动了其他病房的人。
　　“睁开眼，就看到病人已经坐在窗户上，准备往外跳了。” 回忆起这一幕，何遥依然心有余悸。电光火石间，她疾步冲到窗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已经悬空的杨大爷背部的衣服。
　　“我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只是想着把他救下来,拼死也要阻止他往下跳！”身高1.6米、体重49公斤的她就这样死死地拽住了近1.8米、60公斤重的杨大爷。头上伤口、鼻腔流出的鲜血，一滴滴成线，模糊了何遥的视线,染红了护士服，滴在杨大爷的病号服上。 一秒，两秒，三秒……
　　“应该只有几十秒，但是当时感觉挺漫长，尤其是感觉特别无助！”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及陪护一起把病人拽了上来，何遥感觉一松，瘫倒在地。
　　后经检查，何遥头皮被撕脱，开了一道大口子，缝了四针，头部、脸部都肿了起来。与何遥聊天时，能清楚地看到她双手都有好几处淤青——那是阻挡打向自己的床护栏留下的；胳膊肘处的伤口正在结痂——那是拽住杨大爷时，胳膊与窗台摩擦产生的。
　　
　　【镜头二】
　　在何遥床头，放了一顶20多元钱的帽子，她一脸笑容地说：“这是妹妹在外面一个小店买来的，听说我过几天伤口就要拆线，有一撮头发要被剪掉。”
　　
　　5月1日当晚，杨大爷的儿子、儿媳为住院观察的何遥支付了2000元的医疗费，并当场道了歉。第二天下午6点，两人又带着鲜花和水果到病房看望何遥，这次他们塞给何遥父母2.2万元，表示只是“一点补偿”，并一再表示歉意，还有感谢。“她救了公公的命，我们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感谢。”老人的儿媳说。
　　“他们的态度很诚恳。”何遥的母亲说，对方一直都在说“对不起”。
　　直到晚上何遥才知道给钱的事。何遥当即对母亲说：“这钱咱不能要，老人家里也困难！”母亲告诉记者，全家人也都支持何遥的想法。
　　确实，2.2万元对于何遥家来说不是小钱，几乎相当于何遥父亲在外一年的收入了。
　　面对大家的疑问，何遥的回答是：“人家不是有意的，不需要讨个说法。”
　　
　　【镜头三】
　　当记者问起，当时大学里《护士职业道德与修养》得了多少分时，何遥一脸腼腆地回答早已不记得。一旁的大学班主任吴橙香说得对：“那已经不重要了，她用行动告诉了我们一切！”
　　
　　“白衣天使美何遥，出手非凡医德高。今日雷锋频显现，喜看杏园育英豪。”70岁的株洲天元社联社黄亮璋老人用红纸黑墨，亲笔写了一首七绝，并把它贴在了何遥的病房。
　　“就想来看看我们心目中的英雄！”5月4日，有一位中年男士来到何遥所在的病房，献上一捧鲜花，坐了一会儿，没有留下名字就转身离去。
　　面对众多的赞美和夸奖，何遥一直强调自己不过是在普通的岗位上做了一件平凡的小事。“我这没什么的，如果你在场，你也会这么做的！”她向记者坦诚，自己也与病人之间起过冲突。
　　一天上午，一位病人因为床位费、医药费与何遥争论。何遥对于收费并不清楚，于是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的嗓音逐渐提高，最终吵了一番。
　　傍晚巡视病房时，何遥看到这位行动不便的病人准备拿面包和牛奶吃，便替病人拿到微波炉里加热，还剪了一段输液管让病人当吸管用来喝牛奶。看到何遥为自己忙前忙后，病人很受触动，主动提起：“今天上午我情绪太激动，对不起，请你原谅。”何遥笑着回应：“我脾气也没控制好，还要请你原谅呢！”
　　“病人与医护人员最需要相互理解、换位思考，多交流多体谅，就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你对病人好，病人也就会通情达理了。”何遥说。
　　问起何遥当时救人为什么有如此的勇气，她的话语很简单：“这是一条生命。”
　　都说在医院工作，见惯了生与死，可何遥做护士将近两年，经历过两次生命的离去，每一次的记忆都刻骨铭心。“流泪，不仅因为和病人熟悉，就算是一个陌生的生命在眼前消失，也是一件令人伤心难过的事情！”何遥语气特别真挚。如此就不难理解何遥勇敢救人的举动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出自本能的一种反应。”

（责任编辑：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