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 瑾

　　很多人不知道，中国其实是个西药出口大国，其中占据最大份额的是原料药。原料药顾名思义指用于生产各类制剂的原料药物。但自2009年以来，我国原料药出口量的增长率、价格等持续走低，这不仅影响着国内医药产业的格局，也推动了药企纷纷转型。
　　世界制药业的“原料基地”
　　大家买到的西药药片、胶囊等，大多是通过对原料药的加工，配合其他材料和工艺制成的。从维生素C、布洛芬等常用非处方药，到降压药、抗癌药等处方药，都离不开原料药。正是因为其重要性，原料药成为医药市场重要的一环。握住了原料药市场，就相当于握住了制药产业的生命线。
　　中国医药保健品进出口商会副会长许铭告诉《生命时报》记者，我国曾在全球青霉素等原料药“最大出口国”的位置稳居超过十年，占有最大的出货量和产能储备，可谓是世界制药业的“原料基地”。此外，我国在全球解热镇痛药、维生素C、柠檬酸等原料药的市场份额也一直位居前列。早在2004年，我国的原料药贸易就占到全球的1/4。以多种感冒药和止痛药中的主要成分扑热息痛为例，据中国医药保健品进出口商会统计，仅2012年，其出口量就达到2.82万吨。2013年，我国原料药出口235.98亿美元，占我国医药保健品出口近半壁江山。
　　同时，国内原料药市场的需求也很大。以2013年为例，国内原料药的总产值为600亿美元，其中出口230亿美元，大部分产值由国内消化了。
　　许铭说，由于原料药市场的繁荣，加之其技术、资金的门槛较低，很多企业纷纷加入。从表面上看，这些企业数量增多并发展壮大了，但实际上，由于只是简单地扩大规模，没有真正提高产品的含金量，也不重视环保，给原料药市场的发展来带了隐患。
　　内忧外患让原料药贬值
　　“此前业内曾估计，应该到今年左右，原料药市场才会出现衰退，但实际上，从2009年起，原料药的增幅就开始走低。”许铭向记者感叹，“尽管对此有所预料，但我们都没想到，寒冬来得如此之早。”虽然2013年原料药的出口额达到235.98亿美元，占据着西药出口82.2%的比重，但曾经两位数的增长势头不再。加速原料药市场格局改变的，既有外患，也有内忧。
　　外患：全球经济形势持续低迷。许铭介绍，我国原料药出口主要流向欧盟，其次是美国，近年来还延伸到印度、墨西哥等发展中国家。但由于欧盟和美国进入后次贷危机时代，制药产业的发展减慢，对原料药的需求降低，价格也受到影响。我国原料药出口额较大的是抗生素、解热镇痛药和维生素三大类，大都属于低附加值产品，国内企业主要靠低成本参与国际同行竞争，但近年来，与近邻印度的公司相比，竞争优势已经不明显。同时，欧美国家提高了原料药的准入门槛，也让国内很多质量不过硬的产品受挫。
　　内忧：环境污染、药价、“限抗”。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会长于明德告诉《生命时报》记者，一家原料药的生产厂家一般会产出多种产品。“原料药的生产包含了化学过程和生物过程，其中产生的废气、废水和废渣都可能对环境造成污染。其实，对原料药生产中污染的处理本身难度不大，我国也具备相应的技术，最主要问题是成本。很多企业本身规模较小，资金不足，加上发现后有关部门的处罚力度不够，造成其在排放时不考虑对环境的影响，让污染成为原料药产业的一大顽疾。”于明德说。
　　同时，于明德指出，目前我国多数药品的原料药都是由国内生产，而招标采购过程对价格十分敏感，因此药价被不断压低。处理污染成本就会变大，药价降低成本就必须压缩，在如此“两面夹击”的现状下，很多企业，尤其是中小型企业遭遇困境。
　　此外，近年来国家加强了对抗生素使用的管理。“这一政策虽然有利于临床医疗中合理用药，却让生产相关原料药的众多企业遭遇销售困境。”许铭表示，在我国抗生素原料药产能不变的前提下，由于国内市场萎缩，压力转向了出口。
　　“原料药市场走低主要涉及的是传统的大宗原料药，如抗生素、维生素类等。”许铭介绍，虽然传统大宗原料药的产量很大，但由于技术要求不高，我国一直缺乏在价格等方面的话语权。许铭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以维生素C为例，1公斤维C原料药的市场价格约3美元（约合18元人民币），而市面常见的某品牌维生素C泡腾片（10片装，每片含1克维C）市场零售价约为25元，换算下来，1公斤约为2500元。以此计算，维生素C原料药成本还不到成药价格的1%。”
　　自2012年第四季度以来，我国大宗原料药单季度出口额同比连续出现负增长，且幅度不断拉大，去年第三季度甚至达到历史最大同比降幅的9.52%。2013年，我国原料药出口数量同比增长6.89%，出口均价则下跌3.98%。也就是说，虽然出口的量增大了，价格却降低了。在生产成本日益上涨的今天，价格的降低意味着利润的下降。“大宗原料药的利润很低，如果不考虑出口退税，有些还呈现出亏损局面，如维生素C的原料药产品。”许铭认为，利润的降低逼迫传统大宗原料药生产企业开始转型。
　　向发展特色药、制剂、原研药转型
　　面对原料药市场的新格局，如果不求变，药企将难以生存。此外，国家和市场的作用也不可忽视。专家认为，要想改变目前原料药市场低迷的现状，以下转变是非常有必要的。
　　药企：从单一生产原料药，向生产制剂转型。如今，单一生产原料药已经很难维持企业生存。许铭表示，虽然大宗原料药出口风光不再，但特色原料药出口增势明显。特色原料药主要包括降压、降脂、抗癌药的原料药。2013年出口排名前十的特色原料药中，半数出口额强势增长，且以心血管用药居多。“目前所有原料药的平均利润为9%~10%，但某些特色原料药单品的利润却能达到30%。这些药物的原料药我们有定价权和话语权，应当做精做细，加快发展。”除了发展特色原料药外，还应当向生产制剂转型。许铭表示，现在药企的发展趋势，是从大宗原料药向特色原料药过渡，从原料药到制剂过渡，从仿制药到原研药过渡。于明德也认为，现在转而生产制剂是一个潮流，这能弥补原料药的成本，目前国内的药企中，浙江海正药业、华海药业，山东齐鲁制药等公司这方面做得比较好。但这也是相对的，如果只通过药企单方面努力，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局面。
　　国家：推进医改，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此前，由于国家对药品价格有限制，因此药企不得不压低原料药的成本。这一方面使得原料药利润降低，另一方面也影响了原料药厂家进行环保处理的积极性。目前，国家已经取消了对某些低价药价格的限制，于明德认为，这说明我国对药品的定价正朝着好的方面努力。但仅有这些是不够的，如果不能推进医疗卫生体制的改革，以药养医的现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药品市场仍算不上健康。
　　市场：发挥调控作用。市场仍是发挥调控原料药的主体，这就要求有关部门和药企对市场具有高度敏感性，抓住机遇。▲

（责任编辑：秋彤）